26日,第三急救医疗组的专机再次起航,机上五人;陶寿洪、胡旭东大夫,麻醉师高日新,化验员刘占利,护士孔繁英。专机抵河内后,急救组乘车直奔主席府,立即投入紧张的抢救工作。
27日,胡志明病情继续恶化。专家们会诊后,决定给胡志明输液。然而,这个很普通的医疗意见,却使越南的党政领导人感到为难,这固然是因为病人极度虚弱,担心输液发生意外;其主要原因是因为胡志明怕打针。胡志明的一生几度出生入死,历经坎坷磨难,是一位久经考验的杰出的革命家,然而他却极怕打针。这也可称之谓领袖的弱点吧!
越南政治局的几位常委在病榻之侧召开了会议;他们望着昏迷不醒的领袖,终于做出了输液的决定。
护士孔繁英挂好药瓶,排出针管内的气泡,正要进针,胡志明突然睁开了眼睛,孔繁英顿时惊怔住了,几位在场的越南党政要人也屏住了呼吸。
胡志明极轻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孔繁英望了周围的人一眼,嗫嚅着说:“我叫孔繁英。”
“你拿着针要做什么呀?”
孔繁英犹豫了片刻,大着胆子说:“胡主席,为了早些治好病,要给您打针。”
胡志明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笑意:“你不知道我怕打针吗?你想趁我睡着,搞突然袭击呀!”
在场的人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孔繁英窘迫地撅了撅嘴唇,索性爽快地说:
“胡主席,这可是集体研究决定的啊!”
胡志明迟缓的目光,扫视了在场的同志们一眼,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病情的严重程度,微微颔首说:“既然是大家决定的,少数服从多数吧!”
在场的同志顿时松了一口气。
孔繁英护士却紧张起来,持针的手不停的颤抖,比量了好久也未敢下针。
“我不怕,你怕什么呀!一针不行,再来一针嘛!”胡志明鼓励着说。
孔繁英屏住气息,一咬牙,猛然一针扎了下去。
胡志明一皱眉。引管里见血,成功了。
在场的几位党政领导人如释重负,纷纷走过来同孔繁英握手,祝贺成功。
孔繁英只觉身子软软的,好一会儿,才觉出内衣都被汗水濡湿了,冰凉。
9月1日夜,胡志明病情急转直下,生命恍如一线游丝。鉴于一国元首病危时,该国领导人应守护在侧,外国使节在场有所不便的常理,在此之前,周恩来便电嘱王幼平大使,胡主席病危期间,未经越方安排,不要前去探视。
9月2日凌晨,中国又派出第四个医疗组,携带药品和器材前去抢救,他们尚在飞往河内的途中,胡志明主席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9点47分,黎笋下令停止抢救。12名中国医护人员失声痛哭,最后列队向胡志明鞠躬致哀,含泪退出。
周恩来手执河内发来的胡志明逝世的电报,悲痛难抑地流下了泪水。
周恩来失去了一位患难与共的知己。
中国失去了一位亲如手足的朋友。
这种失去在嗣后的岁月里益发显示出沉重和残酷。
心细如丝的周恩来考虑到越方许多善后工作要做,强抑痛楚,给王幼平大使发去第二份署名指示电:不要与医疗组联系;在越方公布消息前不要去吊唁。
周恩来的判断与越方的措施正好吻合,指示及时、准确。因为9月2日恰逢越南建国24周年国庆日。越南劳动党不愿把深受人民爱戴的胡主席的“逝世日”与共和国的“诞生日”放在同一天,否则今后的节日庆祝与忌日的纪念活动无法妥为安排。于是中央决定将胡志明主席的逝世时间延后一天,公布为9月3日。周恩来的电报使中国的工作人员未因过度悲痛而泄露秘密。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王幼平大使对此仍然记忆犹新,感慨良多。他说:“我当大使近30年,周总理署名直接给我发电报,只有这两次,这是我毕生难忘的两份电报。”
飞机穿透云层,直向南飞。
座舱里,周恩来停止了批阅文件,目光定定地透过舷窗,注视着白絮般绵软的云朵。
9月4日,周恩来在叶剑英、韦国清陪同下,乘专机飞往河内,与胡志明主席的遗体告别。行前周恩来电告河内:不要求越南方面做任何接待,告别遗体后,当天即返回国。
不能参加追悼会和越方正式举行的吊丧活动,周恩来的内心有着无可名状的苦痛。但是,参加正式吊丧活动,不可避免的要同苏联的高级领导人会面。鉴于中苏大战一触即发的严重局势。此时会面,对国内的备战、对国际舆论的影响,都是不利的。
河内到了。
周恩来下榻在河内范老五宾馆。
范文同,武元甲、长征、黄国越、裴光造等越南党政领导人先后来到周恩来住处。一见到周总理,好像见到了最可信赖的兄长,顿时泪飞如雨、大放悲声。
周恩来轻抚着范文同、武元甲的肩膀,强抑着盈眶的泪水,悲痛地自责着说:“我来晚了,我来晚了,我早些来,也许他不会走得……那么快。”
周恩来的话似乎开启了泪水的闸门,在场的人顿时大声恸哭起来。人们互相拥抱着,攀挽着,泪水打湿了对方的肩头、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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