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辛格的分析,需要时间来验证。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尼克松心中的石头还未能真正放下。
9月16日,伦敦《新闻晚报》登载了苏联自由撰稿记者维克多·路易斯的文章。此人已被美国中央情报局查明,其真实身份是克格勃的新闻代言人。文章中写道:“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家一直在讨论一场中苏战争的可能性”,“如果战争发生,世界只会在战争爆发之后才得知它”,“苏联可能会对中国新疆罗布泊核基地进行空中袭击”。文章中宣称:“……中国有一个反毛的地下电台正在广播,这证明了反毛力量的存在。它很可能产生一个领袖,这位领袖将会要求其它社会主义国家给予兄弟般的援助。”
文章中还指出:“过去一年的事态发展证明了苏联恪守这样一个理论,即社会主义国家为了自身的利益或者那些受到威胁的国家的利益有权干涉彼此的事务。”
尼克松明白,这是苏联在寻找进攻中国的借口了。他们要侵略一个国家,总是先找到或者捏造一个反对力量,根据“社会主义大家庭论”“有限主权论”的观点,应反对力量的“要求”而伸出“兄弟般”的魔爪。
把践踏别国的领土和主权美化为“应其要求”。
把赤裸裸的军事入侵装扮成“援助”。
去年,苏联在捷克斯洛伐克成功地演出了一幕丑剧。
今年,他们要在中国重演。
这是进攻的前兆,也是试探各方反应的气球。这篇文章透露的杀机完全证实了基辛格三天前的判断:
中苏关系已经走向一个危机点。
看完这篇文章,尼克松心中惊悲异常。他似乎看到苏联携带核弹头的轰炸机已经起飞,发射架上的中程导弹呼啸着飞向蓝天,中国大地上一片火海,世界平衡的框架打碎了。地球发生了巨大的倾斜,北极熊得意地狂笑着走向世界霸王的座椅……
恼怒、焦灼,而又无能为力。美国国会不会让总统做出直接反应的,全国的舆论也不会允许他插手其间。二十多年孤立中国的政策开始品尝到恶果了。美国的公民不会去考虑世界失衡后的灾难。他们会说:“让他们打去吧,他们不都是我们的敌人吗,不都是共产主义的幽灵吗?”
尼克松又要召请基辛格来商讨了。虽然他有不少令人讨厌的地方,但大脑袋里也藏着不少好主意。
尼克松很欣赏自己的宽容和大度。对这位曾是敌手的博士给予最大的赏识和任用,在总统生涯中,这将是值得重笔涂抹的一章。
四
9月,中苏15000余公里的边界显得异常的平静,没有了零星的枪炮声,没有了双方巡逻人员的争吵、怒骂,没有了以往频频发生了越境事件的照会、抗议……
这会不会是大战前的静默?
东北边境。
经过了夏的热烈,秋的凉意已经很浓很浓了。一片片昂藏挺直的白桦林、山榆林,树冠上缀满了金黄色的叶片,随着完达山麓砍来的一阵阵的寒风,秋叶终于几经缠绵地告别了枝楂在飘浮的空中依恋地观赏了最后一次落日后,静静地落向了草丝中的那片“墓地”。
乌苏里江的秋水平缓地流淌着,打碎了冬的枷锁,体验了春的冰凌的撞击,发泄了夏的怒吼和咆哮,秋的乌苏里江才真正显露出女儿般娇美的面容和娉婷的肢体。那软缎般光洁腻滑的肌肤、在夕阳告别的亲吻里,焕发着富丽而辉煌的神彩。
江面上,星星点点的渔舟尚不肯收网,如今正是捕捞大马哈鱼的季节。这鱼儿性情凶狠、长相凶恶,然而,却是世上最精美的食品,也是最最痴情的母亲。每年鱼儿产卵的时节,它便从海里溯江而上,寻找到沙质的滩底,用腹、臀的鳍扒出穴窝,将鱼卵下在里面。为了让小宝宝一睁开眼睛,便能有丰美的食物,最后有力气游回大海。母鱼便不吃不喝地死在小宝宝的身边。用自岂的血肉,喂食那些未曾谋面的儿女,延续着海洋生物中这奇特的一族。
虎林县烈士陵园,三百多名军人在一座新隆起的坟丘前肃立看。夕照的残光透过交错密织的树桠,斑斑驳驳的投射在墓地的草坪上。坟丘前一块新镌刻的石碑,上面写着“陈绍亮烈士之墓”。
陈绍光的弟弟陈绍亮,在抢修国防公路的紧张施工中,英勇牺牲了。
为准备即将来临的大战,边界的守备力量需要大大加强。原有的两条公路过于狭窄、弯曲,许多重型武器装备难以远送。东线前指下达了紧急命令:迅速拓宽了虎林至五林洞乃至前沿防御阵地的公路。
半个月前,施工进入一个山石风化的危险地段。在一次山石滚坡的事故中,年轻的陈绍亮为了掩护战友,被山石砸成重伤,经抢救无效,壮烈牺牲,死时年仅18岁。
陈妈妈带着第三个儿子陈绍强,又一次来到了乌苏里江边。
一年不到,陈妈妈原本灰黑的头发已变成雪白的银丝,额头、脸庞上皱纹似被凿刀重新镌刻过,纹迹更加深陷、密集。此刻,她紧闭着双眼,强忍住盈眶的泪水,默默地伫立在坟前,似乎冥冥之中,在向第二个远行的游子嘱说着慈母的祝福。
15岁的绍强像一株挺拔的白杨,依偎在母亲的身边,困苦的生活使他变得沉静而早熟。他不时用衣袖揩去沾满面颊的泪水,绝不用任性的哭号去搅乱墓地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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