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她对伊赛说,“很高兴见到你。回到家后,我们都很担心你,也很担心你姐姐。”
言辞谨慎,句句双关。荼威很可能已经乱成一团,四处寻找着他们的首相。而阿珂斯则想着,伊赛是不是没跟任何人说起过她要去何处,也没去证实她还活着。也许她只是不够用心。毕竟她不是生长在荼威的,不是吗?她对他们的冰雪之国究竟有多少忠诚?
“那个,”约尔克一如既往地温和,“我们为您的莅临感到荣幸,神谕者。请和我们一起用餐吧。”
“我很乐意。不过我要提醒你们,我是带着幻象来的,”萨法说,“我想你们会对此感兴趣的。”
起义军里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为那些不会讲荼威语的同伴翻译着。阿珂斯得非常专注才能同时听懂两种不同的语言。因为有的东西是流淌在血液里的,而不是经由学习记忆在头脑中。它生来就在那里。
他在人群最后面找到了希亚的身影,她站在起义军和他们刚才出来的那个楼梯间之间。她看起来……是的,看起来有些害怕。是因为见到了神谕者?不——是因为见到了他的妈妈?一定是。
让这个女孩去行刺自己的哥哥,或和什么人角斗,至死方休,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见到他的妈妈却让她害怕了。他笑了。
其他人都回到了炉子边,起义军之前已经生起火来取暖了。当阿珂斯在楼上帮希亚梳洗的时候,他们已经又从其他的房间里拖来几张桌子,有六七种完全不同的款式:一张是金属方桌,一张是长条的木桌,另一张是玻璃的,还有镂刻的。桌子上放着食物:煮熟的盐渍果子、风干的肉条,面包正在噼啪作响的火上烤着,还有些炙烤的夜珠壳——他从来没试过这道菜。食物旁边是几碗冰花,留待搅拌冲泡,也许是等着阿珂斯来做,他还是挺了解约尔克的。这一餐不如他们前一晚精致丰盛,但也足够好了。
他还没有向母亲引荐希亚,她就看见她了,径直朝她走了过去。但是此举也没能减轻希亚的紧张恐惧。
“诺亚维克小姐。”他的母亲说道,声音似乎略有些哽咽。她歪着头,看着希亚脖子上的银肤布。
“神谕者。”希亚向她点头致意。阿珂斯从来没见过希亚主动向谁俯首鞠躬。
一道阴翳在希亚脸上绽开,随后散开成三条浓黑的线,蔓延到她的脖子上,像是她把它们吞下去了一般。他把手指搭在她的胳膊肘上,好让她能握住他母亲伸过来的手,而母亲则饶有兴味地看着这轻微的触碰。
“妈,上个星期,希亚把我送回了家。”他说。他不太确定,关于希亚,关于这段时日,除此之外还应该说些什么。那孩提时代就有的脸红的毛病又回来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后面开始发热,努力地想要遏制住它。“她为此付出了很大代价,您能看到的。”
他的母亲又看了看希亚:“诺亚维克小姐,非常感谢你为我儿子所做的一切。我期待日后能知道那背后的理由。”
萨法带着奇怪的笑意转过身去,伸出胳膊挽住了奇西。希亚和阿珂斯落在后面,踟蹰不前,挑起了眉毛。
“那是我妈妈。”他说。
“我知道,”她说,“你……”她用手指在他耳后蹭了蹭,那儿的皮肤正发烫。“你脸红了。”
阿珂斯已经尽力想要止住它了,可是那发烫的感觉还是蔓延到了他的脸上,他知道自己这会儿一定是个大红脸。现在他都这么大了,还是这样吗?
“你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关于我的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才会脸红,我注意到了。”她的手指拂过他的下巴,“没关系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妈妈解释我自己。”
他有点儿茫然,不知该做些什么。冷嘲热讽开玩笑吗?希亚不会言辞犀利地压过他的,她似乎知道,那会有些过分。这样简单沉默的理解让他的内心变得柔和了许多。他的手覆上她的手,他的手指交缠着她的,两只手紧紧相握。
“也许这会儿说不是时候,但我可能真的不太善于吸引她、取悦她。”她说。
“那就别去取悦,”他说,“她确实不容易被谁吸引。”
“小心点儿,你并不知道我可以多不吸引人。”希亚把他俩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地咬了一下。
§
阿珂斯在那张金属桌子旁坐下,挨着萨法。如果海萨人有制服的话,她正穿着一身:裤子是用厚而结实的料子制成的,或许里面还加了保暖的衬里;靴子的鞋底带有小钩子,用来钩住冰面,保持平衡;头发向后梳起,系着红色的发带——他认出来,那是奇西的。她的额头添了几道皱纹,眼睛周围也是,仿佛这几季从她身上夺走了些什么。当然,确实如此。
在他们周围,起义军围坐在一起,互相递着装满食物的碗盘、空碟子以及餐具。缇卡今天戴着一只印花的眼罩,约尔克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扎尔把他的乐器放在腿上,下巴支在上面。三个人坐在对面。
“先吃饭,”萨法说道,她发现这些起义军在等着她,“后预言。”
“当然,”约尔克笑着说,“阿珂斯,你能帮我们做些有助于放松的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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