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压抑了党内的自我批评。这些话主要是针对陈独秀先生而言的,也联带的指责威金斯基。
威金斯基那时已屡遭挫折,尤以新近上海的惨败,似令他有点负咎良深的丧气心情,只轻轻
答辩说,看不出中共中央存在过严重危险,以往也不知道中共中央内部意见有甚么重要分歧。
我虽在某种程度上支持瞿秋白的意见,认为不仅要讨论中共中央内部的危机,更要广泛
的检讨中国革命的危机。但我当时却劝告他应该着眼于大局的发展,分清先后缓急,目前暂
不宜提出中央改组的问题。会后,我知道鲍罗庭也曾以时局严重为理由劝告瞿秋白,认为现
在讨论内部问题绝非适宜,这件事就这样给搁置了。但瞿秋白召集我们谈话的这一着,在当
时却留下了显著的痕迹。
过了几天,陈独秀先生也到达武汉,他比任何人都面临着更多的困难,他从上海锻羽而
来,对于上海广州北京一带大批同志的遭受惨杀,是十分痛心的。中共内部的种种责难,纷
至沓来,猬集于他的一身;尤其是瞿秋白的这种不愿共同负责的批评,使他更多一层苦闷。
他对同志们的责难,如指他缺乏警觉性,预防无方,领导无能,思想右倾等等都没有心情置
辩,他极力想找寻一个补救方案,但又力不从心,奇迹没有从天而降。他终日在那里苦思焦
虑,勤劳工作,但苦恼之魔总是纠缠着他的。
我鉴于时局的严重,也觉得一切失败的责任不应由陈独秀先生单独负担,曾企图冲淡他
心情的懊丧,暗示他应该振作应变,陈先生对于这次的打击是不愿推卸他所应负的责任的。
他表示中共各地工作受到摧毁,中央不能辞其咎,譬如,上海的“四一二”事变中,中央确
是缺乏警觉,不仅身任书记的他自己是如此,其他中委如瞿秋白等也有同样的疏忽。他指出
当时中央委员中没有人着重提出要严防蒋介石的翻脸,只是重视上海市民会议和市政府的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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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二册
成。如果当时中委中有人提醒这一点,也许可以减少一些牺牲。陈先生接着表示,事态发展
到了现在,中共的前途困难多端。他指出共产国际一直要我们留在国民党内,那就只有维持
与左派合作的现行做法,不能谈甚么工农苏维埃之建立。如果我们违反共产国际的意旨,积
极发展土地革命,通行组织工农苏维埃,势必形单势孤,遭受巴黎公社同样的失败。反之,
如果要维持武汉的局面,就应纠正工农运动之过火行动,以免加深左派的反感,而这样做能
否收到反蒋的实效,推进国民革命,也是未可逆料的。陈先生这些话不仅道出了他个人的苦
恼所在,也说明中共当时已面临左右为难的歧途。
在陈独秀等中委陆续到达武汉以后,中共中央的会议才正常的举行,中共第五次代表大
会的筹备工作,正在积极进行中。参加中共中央会议的人员,是陈独秀、瞿秋白、谭平山、
蔡和森、李立三、周恩来和我共七人;任弼时则以少共中央书记的身份经常参加会议。我这
时已解除湖北区委书记职务(由张太雷接任),专参预中央的决策工作,彭述之因受到多数人
的批评,不再参加中央的会议,只专任宣传部的一部分工作(宣传部长已由蔡和森担任)。此
外,鲁易、鲍罗庭、威金斯基三人也经常参加中共会议,这个中央会议的组织,后来经过中
共第五次代表大会的通过,正式定名为中共中央政治局,人选仍旧。
新组成的中共中央政治局的阵容,固属一时之选,但工作效能却是不如人意的,它变成
了一个谈话会,不能名副其实肩起决策的任务,担任主席的陈独秀先生,显得更“民主化”
了,对于预拟决议案的事,固不愿做,就是议事程序,也常不愿事先确定,会议开始时,往
往是由鲁易大发一番议论,接着便是鲍罗庭起而反驳;于是陈独秀、瞿秋白、威金斯基等也
就卷入了这个争辩的漩涡,相互辩难,喋喋不休。而众多的具体问题,反是在为理论争辩了
几个钟头之后,出席的人们也已听得倦态毕露之时,才草草的作出决定。
一九二七年四月二十七日开始举行的中共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并未改善中共内部的混
乱状况。出席这次大会的代表约八十人,代表党员五万七千九百六十七人,这是一次盛况空
前的大会,国民党要人汪精卫、谭延闿、徐谦等都曾出席大会致祝词,显得国共两党的合作
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但这些热闹的场面,也不能掩盖我们内心的痛苦。就在大会开幕以前,我们损失了上海
广州北京三个重要的区委组织。那些地区的首脑部多被摧毁,大批同志被屠杀。剩下的组织
不是失去联络,就是在极端困难状况之下为自己的生存而挣扎。几乎所有出席的代表都为此
心情十分沉痛。对时局不抱乐观又无法打开困局,无形中湮没了进取的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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