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来。李达是一个学者气味很重、秉性直率的人,有一股湖南人的傲劲,与人谈话一言不合,
往往会睁大双目注视对方,似乎是怒不可遏的样子。他的简短言词,有时坚硬得像钢铁一样。
我当时想到马林和李达也许是两个刺头,恰好碰个正着。
接着我又去拜访李汉俊。他也是一位学者型的人物,可说是我们中的理论家,对于马克
思经济学说的研究特别有兴趣。他不轻易附和人家,爱坦率表示自己的不同的见解,但态度
雍容,喜怒不形于色。他热诚地欢迎我的先期到达,认为很多事在通信中说不清楚,现在可
以当面商讨。他说到大会开会地点等技术上的问题容易解决,至于议程和议案等问题不妨等
各代表到齐之后再行商定,目前最重要的是建立与共产国际的关系。他并告诉我许多上海方
面的情形及其困难。
他叙述马林和他及李达晤谈的经过。马林曾向他声称是共产国际的正式代表,并毫不客
气地向他要工作报告。他拒绝了马林的要求,理由是组织还在萌芽时期,没有甚么可报告的。
马林又问他要工作计划和预算,表示共产国际将予经济的支持。他觉得马林这些话过于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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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一册
因此直率地表示中国共产党还没有正式成立,是否加入共产国际也还没有决定;即使中共成
立之后而加入了共产国际,它将来与共产国际所派的代表间的关系究竟如何,也还待研究;
现在根本说不上工作报告计划和预算等等。他向马林表示,共产国际如果支持我们,我们愿
意接受,但须由我们按工作实际情形去自由支配。他们之间就因这种争执陷于不愉快的任持
状态中。
在李汉俊看来,中国共产运动应由中国共产党自己负责,共产国际只能站在协助的地位。
我们站在国际主义的立场,可以接受它的理论指导,并采一致的行动;至于经费方面,只能
在我们感到不足时才接受补助,我们并不期望靠共产国际的津贴来发展工作,再说共产国际
派来中国的代表只能是我们的顾问,决不应自居于领导的地位。他说明了这种观点后并向我
提到,马林碰了他的钉子之后,急盼能早日和陈独秀、李大钊及我见面。他主张我去和马林
再作晤谈,以期获得谅解。
与马林接触较多的张太雷对于马林另有一种看法。张太雷那时是社会主义青年团团员,
在该团成立后曾被推为代表去莫斯科参加少共国际的大会,是以代表身份出现于莫斯科的第
一个中国共产主义者。他的英语说得相当流利,故李汉俊派他做马林的助手。乌林与李汉俊、
李达会面时,都由他在场任翻译。这位生长在上海附近的漂亮青年,有善于交际的海派作风。
在他看来,马林的缺点只是不懂中国情形和态度欠佳,但他确是共产国际的重要人物,也是
值得佩服的马克思主义者。因此,张太雷竭力主张我们应与马林改善关系。
两夫以后,张太雷陪同我去访看马林。他寄居在爱文义路一个德国人的家里,我们就在
他的家里开始了第一次的晤谈。马林并没有提起与李汉俊等人相处不快的经过,也没有说到
工作报告等一类的事情,他的态度显然是有些修正了。我们轻松地谈到一些北方的情形,他
听后对北方的工人运动甚感兴趣。我们还谈到关于大会的筹备问题,彼此意见也相当融洽。
从此,我被视为达成了与马林改善关系的任务,也被推为与马林继续接触的代表。
马林给我的印象是不平凡的。他这个体格强健的荷兰人,一眼望去有点像个普鲁士军人。
说起话来往往表现出他那议员型的雄辩家的天才,有时声色俱厉,目光逼人。他坚持自己主
张的那股崛强劲儿,有时好像要与他的反对者决斗。他是一个老资格的社会主义者,曾在荷
属东印度工作多年,同情东方被压迫民族,譬如他在上海路遇一个外国人欺侮中国苦力,他
竟挺身出来与那个外国人大打出手。但他的谈吐往往过份形容亚洲人民的落后,也有时谈到
东方社会主义者的幼稚可笑,使人觉得他沾染了一些荷兰人在东印度做殖民地主人的习气。
他是共产国际东方问题的权威并以此自傲,有时还提到他曾和列宁在共产国际第二次大会中
共同制订殖民地问题决议案的事。所有这些表现,使他自居解放的人看来,就觉得他具有社
会主义的白人优越感。
马林的工作与威金斯基在中国的过去活动似乎也不相衔接。他一开始就凭着主观见解为
所欲为,致与李汉俊格格不入,后来且还掀起了几次大风波,似乎都与他的个人性格有关。
六月初,各地参加大会的代表陆续到达上海。刘仁静比我迟到几天,他那时是一位埋头
于书本的青年,读过许多有关共产国际的文件。他主张这次大会应确立无产阶级专政的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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