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便就寝了。十二时左右,有人来敲我们的房门,把我们从梦中惊醒。开门一看,原来是
中共在香港的交通负责人到了。他急促的向我们说:快走,一刻也不要耽搁。据广州方面的
确实消息,广州国民党当局已知道你们的真实姓名和地址,公安局长吴铁城,即将亲自带人
来香港,会同这里的差馆,捉拿你们并要求引渡。我们听了他的话,连忙收拾必要的东西,
跟着那位负责人,走出了旅馆。我在想:让吴铁城将我们那些旧衣服破草帽搜捕去吧!
我们由他带领着,在街上先先后后的转弯抹角走了一阵,觉得没有跟踪的人,才直奔一
条倾斜的横街,进到一所房屋助楼上。这层楼有一间房子,是中共的交通接待机构,其余的
房子则住着普通人家。我们走进房子,看见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其中也有从汕头来的。我
们的到来,使这间房子更拥挤不堪。那位交通负责人吩咐我们,不要高声讲话,如果愿意打
牌赌钱,倒有掩护的作用。
接着,他低声的向我们解释他没有很快的来找我们的种种理由,并且说明他没有耽搁时
间。他责备我们,象我们这样的形相,不应该住大东酒店。不是他来得快,今晚准定要出岔
子。他并说现在一切情形都不同了,再不是武汉时期的情形;过去的同志和朋友,现在都不
知道变成甚么样子;即使在街上遇见,也应立即设法躲避,不可贸然打招呼;稍一不慎,就
可能有被陷害的危险。
这位交通负责人对我们的这一番训诫,曾使我和李立三相视而笑,认为小伙子居然教训
起前辈来了。原来这位交通负责人是一个约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与贺昌具有同样的少年气
盛的气概,又是八七会议以后的新人物,显得神气十足似的。我们挤在这间小房子里,有的
坐着,有的躺在地板上,如此渡过了一宵。
第二天早上,依照那位交通负责人的安排,我们都无言的分手了。他将我安排在一间小
旅馆的小房间内,给了我一笔必需的旅费,替我购置了一些应用物件和到上海去的船票等等。
他买给我的物件中有一只大柳条箱,但是并没有东西可以填满这只箱子;我乃临时买了一条
棉絮,将它塞满,以壮行色。当天下午,我采取了各种避免人们注意的方法,悄悄的走上了
一艘开往上海的轮船。其余三个同伴的行止如何,我也就不知道了。
我在那艘轮船的统舱内,听到一个我所熟悉的谈话声音,我不得不提高警觉。这是一个
三层的高铺位,我静静的躺在那里,以免被人发觉。开船以后,我才证实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原来是我的老友朱宝庭。他是宁波籍的老海员,有名的“朱缺嘴”(嘴唇缺了一块,因而有此
绰号)。他交游甚广,这条船上的海员,多数是他的朋友。他喜欢喝酒,往往终日在醉乡中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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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二册
人大声谈笑。那时,他也是这个统舱中的乘客,搭这艘船到上海去。与他交谈来往的人,川
流不息。
我考虑到:朱宝庭原是一位可靠的同志,也是海员工会领导人之一。这时他竟毫无顾忌
的在那里大声谈笑,是否他已经变了呢?即使他没有变;但如果我和他打招呼,又可能会遇
到其他认识我的海员;或者这位“朱缺嘴”酒醉了,乱说一阵,岂不要将我的身份暴露吗了
因此,我决定避不和他见面。同在一个统舱内,这很不容易做到。于是,我只得装晕船有病,
老躺在铺上不下来;只有当“朱缺嘴”睡了或不在统舱内时,才下来走走。这样,我算领略
了那种无病装病的痛苦滋味;而终日躺在床上,也使我陷于一种苦思焦虑的状态之中。
这样过了三天,我居然没有被“朱缺嘴”发觉,顺利的到达了上海。其实,那时“朱缺
嘴”还是一个忠实的同志,我沿途的顾虑和所吃的苦头,实在是多余的。
我到上海后,很快的便和中共中央联络上了,我也开始领略到“四一二”上海清党以后
的那种恐怖滋味。李立三这时也到上海了,他是不是和我同乘一艘船,我不知道。但他的化
妆,显然是比我要阔绰些,他装扮成一个富商的姿态,也有点像一个花花公子。我们当时在
李维汉(任瞿秋白中央组织部长)的住所内会见,谈论我们如何住下来的问题;又重新听了
一遍由李维汉告诉我们应注意的种种保密事项。
李维汉告诉我们:中央已经在英租界的重庆路一条横巷内,租好了一层楼的房子,准备
给我们居住。经手去租房子的人,曾告诉房东,是准备给新来上海的朋友居住。要我们以旅
客的姿态搬进去,一点也不可露出形迹。我们听了他的话,随即商谈,以何种身份搬进去,
如何应付环境。我那时容颜显得相当憔悴。于是,装成一个来上海就医的有病教员,李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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