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人流极大的火车站,公共场合,拇指不会有胆子在这儿动手吧?
我和中年人的目光交错只是一瞬间的事,彼此都不能确定对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我收了电话,向他们走去。
中年人盯着我,那三个年轻人已经站好方位,把我的去路拦住。但我却并不看他,而是望向了那两个已经准备离开的黄牛。
“喂,有去上海的票吗?”隔了好几步我就出声问他们。
“有,有。一等座要不要,过会儿就开车了。”黄牛来了精神,其他那几个反倒愣住了。原本板着脸要迎我的也止住了脚步,都以为误会了。
“给我看看票,别是假的。”我凑到黄牛跟前说。
“怎么能是假的呢,别在这儿,我们出去说。”那黄牛瞧了那几个人一眼,压低声音说。
正合我意,我跟着黄牛往外走,经过一个“拇指”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他皱了皱眉。
“喂。”他和我打了声招呼,伸出一脚挡住我。
他想在这样的公共场合杀我吗,真出什么事能跑得了吗?我心里猜测着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脸上作茫然状望着他。
“你是……”
我猜他想问“你是哪多吗”,但我没给他机会。心里决定一下,伸腿就蹬在他脚踝上。
脚踝是最脆弱的地方,我用上了六七分力,没下死力的原因是怕用力过头动作收回得慢了耽误自己逃跑,但已经足够让他“嗷”一声痛叫着蹲下去。我飞快地从缺口逃走,两个黄牛都看呆了。剩下几个“拇指”倒反应很快,没人管那名伤者,都追着我跑。
我冲出售票大厅,冲出火车站,跑到广场上。没工夫回头,只看见周围人的眼神,我就知道后面的尾巴跟得很紧。心里惊叹于他们的胆子,这样的不管不顾,是觉得出了什么事情,都可以让托盘来擦屁股吗?
火车站总是治安最混乱的地方,所以也是警察照顾最多的地方。我跑到广场上,一眼就瞧见前面路边停了一辆警车。虽然我看不清楚车里有没有人,但还是往那儿跑去,希望能吓阻追我的家伙。
飞奔到警车前,驾驶位上坐着个警察,头仰着在睡觉。我回头见那三个人压根儿不减速狂奔而来,连忙猛敲车窗。
警察睁开眼睛,皱着眉头,把窗户降下来。在这短短的三秒钟里我有两次想继续逃跑,面对喂食者协会的庞大压力,警察也显得有点不开靠谱起来。就在这犹豫间,窗户降到了底,后面奔跑脚步声也已经清晰可闻。
“救命,后面的人想杀我。”我冲他大叫。
警察像是还没有完全清醒,有些茫然地看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有人要杀我!”我嗓门大得周围的人都听见了,纷纷闪开,给追过来的三个人留出一条通路。
“怎么回事?”这警察说了句没用处的废话。
这种反应当什么警察啊!我在心里狠狠吐槽,后面追得最急的那个,已经伸出手抓我的肩膀,我矮身出腿,一下把他扫翻在地。
什么杀手,普普通通嘛。
才这样想着,后面那个合身一扑,把我压倒在地上,手肘卡在我脖子上,膝盖顶着我的胸口。
“停下,你们干什么!”警察从车里钻出来。
“警察!”压着我的那个大叫起来,随即被我扫翻那个也叫着爬了起来。
这反应也太迟钝了吧,那么大一辆警车停在眼前,才看见?我趁他分心,一拳揍在他下巴上,总算把我的脖子解脱出来。
“警察!”另一个吼着也扑了上来。
有些什么地方不对,等等,这意思是……
捂着下巴的那人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冲着警车里下来的警官晃了晃。
我明白自己一定是误会了,放弃抵抗,立刻就被脸朝下摁在了地上。
“误会,误会了。”我歪着脸口齿不清地说。
这些警察应该是为了郑剑峰的事情来找我的吧,郭警官对他们说了消息源吗?可是他们干什么不好好穿上警服,结果让我误会了他们是拇指。
我被飞快地上了拷,这时落在后面的中年人才跑到,气喘吁吁地说“我就说他有暴力倾向吧。”
“通缉犯?”穿制服的警察好奇地问。
“你见过敲警车玻璃的通缉犯吗?”我没好气地说。
“那可说不准,还有上个月就有个通缉犯跑进派出所补办身份证被逮住呢。”他说。
“我是上海晨星报的记者。”
那警察本来还笑呵呵的,听我这么说,皱了皱眉,不再和我搭话。
便衣警察抓记者,他有太多种不想介入的理由,没人想给自己惹麻烦。
我和他说话的功夫,便衣就用步话机呼叫来一辆依维柯警车,专门关犯人的那种,我被推进去,两个便衣坐在我对面。
“老实点。”年纪轻的那个警告我,然后车开了。
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因为这警车来得太快了,像是就停在不远处候着。但如果我没有袭警的话,难道这些警察也打算用这辆车来载我吗?对待一个和上海警方有交情的消息人,怎么都不该是这阵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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