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弗·焦兹达拼命喊叫,再也隐藏不了眼里的怒火,“住口——”他把手伸进自己的红色长袍里,袍子下面露出一丝寒光。一把针弹枪对准了喋喋不休的司令。司令立时住了口。弗·焦兹达低头盯着他手里的武器,仿佛它是只蝎子。
“现在是谁不合规矩了?”迈尔斯温和地嘲谑说。
贝拉亚的贵族仍然保持着他们的军人作风。在皇帝面前拔出致命的武器导致了一次强烈的条件反射,一下有二三十个人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只有在贝拉亚,迈尔斯想,一把上了膛的针弹枪才会导致这么一大群人蜂拥上前对付一个人。其他人则跑到弗·焦兹达和王座之间。弗·焦兹达放弃海斯曼,转而将武器瞄准了他真正痛恨的人。迈尔斯仍静止不动——他正对着针弹枪黑洞洞的小枪口发呆。真是有趣,这个吓人的小玩意儿只会射出个那么狭小的伤口……
随着一大片飘动的深红色长袍,弗·焦兹达被排山倒海般扑过来的身体压在了下面。伊凡有幸第一个打了他——用膝盖。
迈尔斯站在他的皇帝面前。会议厅现在已经安静下来,他的原告被逮捕,拉了出去。现在他要面对真实的审判了。
格雷格不安地叹口气,示意法庭监督官到他身边来。他们简短地交谈了一下。
“皇帝陛下希望并要求休庭一个小时,检查新的证词。由弗·科伯爵、弗·海拉斯伯爵做公证人。”
于是,他们几个都进入了王座后面的一间私人房间——格雷格、弗·科西根伯爵、迈尔斯、伊凡,以及格雷格特别挑选的公证人。亨利·弗·科是格雷格在伯爵中的少数几个同龄人之一,也是他的一位私人朋友。迈尔斯猜想,他可能是皇帝知己中的知己。毫无疑问,格雷格会得到他的支持。至于弗·海拉斯伯爵……
自从十八年前弗·海拉斯的两个儿子因为错误地支持了弗·达瑞安那个觊觎王位者而被处死后,他就一直是迈尔斯父亲最不共戴天的老宿敌。迈尔斯忐忑不安地看着他。老伯爵的大儿子——也就是他的继承人——为了替被处死的弟弟们报仇,有天晚上朝弗·科西根宫邸的窗户里扔了颗溶胶毒气弹。最后他也因为叛国罪被处死。弗· 海拉斯伯爵是不是已经在弗·焦兹达的阴谋中找到了报仇雪恨的机会,做个完全平衡的报复,一个儿子换一个儿子?
不过,弗·海拉斯一直被认为是公正和诚实的人一迈尔斯甚至可以轻易想象到,他和父亲联合起来对弗·焦兹达暴发户式野心勃勃的阴谋诡计嗤之以鼻。这两个人做了那么多年的仇敌,比他们的许多朋友和敌人活得都长,他们的敌意几乎已经达到了一种和谐境界。所以,没人胆敢质疑弗·海拉斯在对前摄政王的公证中有所偏袒。现在这两个人互相点头致意,就像两个即将交锋的击剑手,然后相对而坐。
“那么,”弗·科西根伯爵变得严肃而紧张,“到底出了什么事,迈尔斯?我拿到了伊林的报告——直到最近——但不知怎么,他们提供的答案反倒带出了更多问题。”
迈尔斯分了一下神,“他的谍报员不是还在送情报吧?我向您保证,我没有干涉他的职责——”
“伊林上校在监狱里。”
“什么!?”
“等候审判。他被扯进了对你的阴谋指控中。”
“真是荒唐!”
“并不全是。想来大多数是合乎逻辑的。那些企图对付我的人,如果他们能够,怎么不会先除掉你的耳目作为防范呢?”
弗。海拉斯伯爵点点头,表示一种赞同,仿佛是在说,正是我现在要亲自动手做的事。
迈尔斯的父亲带着冷静的幽默眯着眼,“这次可以让他吸取些教训,了解公正作用的另一面,没有害处。我承认,那时他确实有点惹陛下您烦了。”
“问题是,”格雷格冷淡地说,“上校是在为我效忠,还是为我的首相。”苦恼的犹疑不定仍在他眼睛里徘徊。
“所有为我服务的人都是效忠您的,只不过是通过了我。”弗·科西根伯爵阐述道,“这就是弗族制度。所有的细流都汇聚在一起,最终合成一条奔腾大河。您就是最终的汇集处。”这是迈尔斯听他父亲所说过的最接近阿谀奉承的话了——他不安的一种表现,“您怀疑西蒙·伊林是不公正的。他一直为您以及您的祖父效劳。”
迈尔斯在想,他现在组成的算是哪种支流——登达立雇佣军确实包含了一些非常奇特的源头。“所发生的事。哦,先生……”他停顿住,想理清所有事件的来龙去脉,找出头绪。老实说,事情起源于离萨塔那·弗·巴一百公里不到的郊外操场上的那堵墙。但他还是从在贝塔殖民地遇到阿狄·梅休讲起。然后他担心地犹豫了一下,吸口气,又把遇到巴兹·杰萨克的事原原本本地描述了一遍。他的父亲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吃惊地退缩了一下。封锁线、登陆、战斗……他热情洋溢地描述着,都陶然忘我了;等到他抬起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让皇帝扮演了欧瑟舰队的角色,亨利·弗·科当上了腾格船长,他父亲则成了佩里安高级指挥官。接着是伯沙瑞的死。听到这个消息,他父亲的神情变得憔悴低沉。“哦,”过了一会儿他说,“他从一个巨大的包袱中解脱了。他最终得到了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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