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员短缺的问题,很不幸,不像治疗疾病那样容易解决。两班倒改成了三班倒,预示着所有人最终将会因为精疲力竭而丧失效率。迈尔斯决定试试另一个办法。
两瓶菲利斯酒(尚不知其质量如何)、一瓶陶瑟坦液体(幸好是淡橘黄色,不是绿色)、两个尼龙和塑料制成的折叠式露营小凳、一张易碎的塑料小桌,以及半打银色即食包装袋,里面装着菲利斯美食——迈尔斯希望它们是美食——里面确切的成分还是个谜,最后还有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在冶炼厂被损坏的溶液培养区找到的没有腐烂的新鲜水果。这些应该足够了。迈尔斯把掠夺来的野餐堆在伯沙瑞的怀里,满得都快溢出来了,然后朝着俘虏营走去。
他们在走廊里和梅休擦身而过,梅休抬起一根眉毛,“你们要带着这些东西去哪里?”
“去拍马屁,阿狄。”迈尔斯笑着说,“去拍马屁。”
佩利安俘虏已经从临时监狱——禁闭室——转移到一个储藏区。那里被人们匆匆忙忙地腾空、加固,分割成若干窄小、昏暗、寒冷的金属“包厢”。要不是出现了下面一幕的话,迈尔斯本来会对在这种地方关押犯人感到更加内疚。
他们惊讶地看到腾格船长正单手悬在牢房顶灯的支架上,倒腾着灯泡,但徒劳无功,在掀起灯罩时他的制服裂了条大口子。
“下午好,船长。”迈尔斯一脸灿烂,快活地向空中晃动的脚踝打招呼。腾格怒气冲冲地低下头,用眼睛打量着他,揣测着伯沙瑞的力量,眼见估计下来的结果显示:形势对他不利,就咕哝着跳了下来。警卫在他们身后再次锁上门。
“假如你把灯泡拿下来了,打算用它干吗?”迈尔斯抬着头好奇地问。
腾格唾沫横飞地朝他谩骂,然后突然转为反抗性的沉默。伯沙瑞放好桌子和凳子,把杂货一股脑儿倒下来,然后靠着门边的墙,犹疑地关注着。迈尔斯坐下来,打开一瓶酒。腾格仍站着。
“来吧,船长。”迈尔斯诚恳地邀请说,“我知道你还没吃晚饭。我只是希望我们能聊一会儿。”
“我叫凯·腾格,欧瑟自由雇佣军舰队上校。我来自地球,是伟大的南美公民。我的社会编号是T275-389-42-1535-1742。‘聊天’结束。”腾格的嘴唇立刻闭得紧紧的,仿佛一道花岗岩上的裂缝。
“这不是审问。”迈尔斯强调说,“要是这样的话,用药物会有效得多。你瞧,我甚至会让你知道一些我的信息。”他站起来,礼貌地鞠一躬,“允许我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迈尔斯·内史密斯。”他朝另一个凳子做了个手势,“请,请坐吧。我仰着头这么长时间脖子都抽筋了。”
腾格犹豫着,最后还是坐下了,但只折衷地坐在凳子边缘。
迈尔斯倒了杯酒,呷了一口。他想回忆起祖父的一个酒类鉴赏家当作开场白用的惯用语,但他惟一能想起来的是“淡得像尿”,这句话确实不怎么动人。他用袖子擦了擦塑料杯的杯口,把它推给腾格。”你看。没有毒药。没有药物。”
腾格交叉着双臂,“书里最老套的诡计。你在进来前已经服了解毒剂。”
“哦。”迈尔斯说,“是的。我想我本可以这么做。”他把一袋相当有弹性的蛋白质块倒在桌子中间,几乎和腾格一样疑虑地盯着它们。“啊。肉。”他抓起一块扔进嘴里,聚精会神地嚼起来,“来吧,你可以问我任何事。”他又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腾格在和自己的决心做斗争,然后脱口而出:“我的船员。他们怎么样了?”
迈尔斯敏捷地掏出一张列有全部人员名单的详细清单,包括死亡者、受伤者以及他们目前的治疗情况。“其他的人都被关押着,像你一样。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他们的具体位置——只是以防万一,万一你真能用这盏灯做出什么事。”
腾格既悲哀又放心地叹口气,心不在焉地拿起一个蛋白质块。
“很遗憾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迈尔斯抱歉地说,“我理解你有多气愤——因为失误而让敌人侥幸获胜。我也宁可做得更优雅、更富于战术性些,就像科玛之战,但面对情势我必须随机应变。”
腾格嗤之以鼻,“有谁不想啊?你以为你是谁?弗·科西根勋爵吗?”
迈尔斯被酒呛住了。伯沙瑞离开墙,跑过来帮他捶背,但没什么用,他边捶边怀疑地瞪着腾格。等迈尔斯恢复了正常呼吸,他也恢复了惯有的姿势。迈尔斯抹抹嘴。
“我明白。你是指贝拉亚的阿罗-弗·科西根司令。你,啊,让我有点糊涂——他现在已经是弗·科西根伯爵了。”
“噢,是吗?他还活着?”腾格感兴趣地问。
“活得好好的。”
“你读过他写的关于科玛的书吗?”
“书?哦,《科玛报告》。是的,我听说那本书被选作某些军事学校的教材,在外行星——就是说在贝拉亚外的学校。”
“我都读过十一遍了。”腾格自豪地说道,“这是我所读过的最简洁明了的军事实录,逻辑思维也相当清晰,就像一张线性图表——政治、经济,所有的一切——我打赌那人的头脑绝对非同寻常,肯定有五维空间。然而我发觉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它。它应该作为必读书——我就用它测试我的高级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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