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做选择!”那个人笑了。
“可是……”
“我们只是向前走。”那个人慢慢解释。“只是这样而已。看着我。”他这么说，“你刚才说，我融入了黑暗之中。那么，现在呢?”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那一瞬间，某些他一直坚信着的想法被推翻了。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这是为什么?这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上一次，在黑暗中，你明明也……”
“黑暗的反面应该是光明不是吗?”那个人的身影被笼罩上了一层光晕。“如果我融了黑暗，那现在我又是什么?现在，回答我的问题，黑暗和光明，哪一个才是正确的?”
“我，不知道……”
“……的确，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你或许真是太难了。但，为什么不试试看呢?波尔涅泽。如果如果你不知道哪条路才是正确，那就把所有的路都走一遍好了，这样的方法，也只有你才能做得到。但最后……”
“……最后你会发现，那并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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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子声。”心的世界里，两个安琪拉手牵着手站在十字路口的这正中央，其中一个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末了，终于转过头。“那是波尔涅泽在吹笛子。如果你要回去，现在是个机会。”
“我觉得……”另一个安琪拉松开了手，慢慢蹲了下去：“我觉得，我是一个不应该出生的孩子。”
“我是不该出生的孩子……”一边用手在地上划圈，她仿佛在自言自语。“小的时候，妈妈也这么对我说的，说也许你不应该出生……”
“但你活下来了呀。”
“对。”她抬起头，面狭上分明有两道泪痕。“妈妈喜欢我，或许不喜欢，那些感情我不明白，可是我喜欢妈妈，我想只要妈妈能够开心一点就好……”
“所以你一直都很乖，很听话……”幻影的头也垂了下来。“我们想，活着的理由其实就这么简单。哪怕只有一点点，妈妈爱我们，我们也爱她。如果她想杀死我们，那我们就为了这个活下去……”
“但妈妈死了……”
“那是最早的道路。”笛声之下，十字路口左侧的街道开始扭曲，崩溃，仿佛正在倒塌的沙之堡垒。幻影把头扭开，望向正前方：“第一条路消失的时候，我们生存的意义也随之不再。这个时候，遇见了科德曼，于是，第二条道路，我们想着，很简单的理由，为了给妈妈报仇，为了杀死那个杀死妈妈的人……”
“他也死了……”安琪拉与幻影一起注视着第二条道路的崩溃。“不是我杀的，不是科德曼杀死的，也不是那个姐姐杀的。不再有爱的方向，也不再有恨的方向，属于我的，什么也没有留下，除了……”
“除了终结!”幻影回头看后方，同一时间，两个古斯塔夫所在的街道也开始了缓慢的偏移，最终成为一条直线。“我们早有准备，当一切结束以后，就静静地等待被科德曼杀死。但……如果……”
“如果他不是科德曼……”安琪拉接道。“他的斧头没有落下，也许是因为想留待以后，也许是因为他在乎我。我不知道，我一点也不明白……”她摇头，并望向自己的幻影：“你说过，这是第四条道路，这新开辟的第四条道路的尽头，会有属于我的幸福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你，这是属于你自己的选择。”幻影将两只手张了开来。“这是两条完全相反的道路，古斯塔夫，或是科德曼，你准备选择哪一条?”
“我……”低头想了很久，安琪拉终于下定了决心，张开嘴，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但空阔的十字路口，除了悠扬的笛声，却是什么也听不见。
“已经晚了!”她听见那幻影说。“无论是古斯塔夫，还是科德曼，都再没有什么区别……”
“不会有人再来杀你，不会有人再来爱你，无论你选择哪一条道路，结局都是一样。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都不再有任何区别……”
“命运，早已决定了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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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时候，母亲会为她歌唱，会为她说故事，也会掐着她的脖子说：也许你不应该出生。
她一直很乖，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反抗。她想，也许这其中有一点点爱，如果是那样，如果她的死或者活着可以让母亲开心，那这就是她生存的意义。母亲死后，她哭泣，然后活了下来，为了杀死那个杀死母亲的凶手而活了下来。
安琪拉知道凶手终有一天会死在自己面前，她期待着，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她也知道那一天之后会发生什么，她知道自己地父亲终有一天也会杀死自己，她同样期待，期待着那把锋利的斧头干脆利落地划破自己的咽喉。
安琪拉的人生只是这样，被母亲杀死，杀死抢走母亲的人，然后被父亲杀死，区别只是对象和执行者的不同，就好像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白色的是死亡，黑色的是等待，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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