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从天花板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在高级公寓的玄关前解除了安全锁之后,我们走进里头。
我姑且看了一下信箱,现在已经没人会寄东西来了。我们沿着狭窄的通道往深处走,接着搭电梯上楼-幽暗的中庭里摆着老式的人工植物,但攀上墙壁的爬山虎却枯了大半,似乎是真的。
正当我在自己的房间前摸着耳环上的脉冲钥匙时,突然被人从身后袭击。
身体的正中央有股炽热感。
就像是双脚突然消失一般,我的身子立时软倒,
下一瞬间,地板近在眼前。
门开了,撞上我的头,
我被拉进房里,
发不出声音,
完全不觉疼痛,
因为我已经毁坏了。
我想,我就要这么死去了,
意外地脆弱、
简单。
感情变得平坦化,
呼吸应该也停止了;
不过我的双眼,仍然张开着。
因此,我看见了。
阖不上眼睛,
我的生命力不足以让我阖上眼皮。
接着是-
她的惨叫。
只在一瞬之间,
或许实际上我并未听见,
那只是我的想象,
我的头脑捏造了她的惨叫声;
可我确实看见了,
她的一只眼破碎了,
明明该是红色的,我却已无法辨别,
不知何故,看来不是红色。
她倒卧在地,
穿着夹克的背影用脚踢开她,
往里头走去;
垂下的手臂前端,是一把老式手枪,
接着便消失于视野之外。
离我一公尺之处,是她的脸。
她仍在动,
张嘴,阖嘴,
似乎试图说些什么。
我这才发现,我听不见了,
耳朵已经损坏,
所以,即使她说话,我再也无法倾听了,
她的牙齿、
她的舌头、
从口中流出的液体,
仍在蠢动,
然而,她已不在了。
她死了吧——
我如此想着,
但不可思议地,我并不悲伤:
那一刻,我并不悲伤,
直到好久好久以后,才感到悲伤。
人类回忆,而后伤悲。
慢慢地回忆,接着……
和某些事物比较,而后伤悲。
无暇回忆时,
根本不会悲伤。
好比自己被刎颈时的那一瞬间、那一刹那,根本无暇伤悲:周围目睹这一幕的人,也不会感到伤悲。再没有比感情的启动更缓慢的事物;在生存上那是次要的,是优先级低的证明,是刻意设计为迟钝的。
因此,我对于她的死亡,没有任何感觉。
她那一张一阖的双唇,不久后便化为断续的颤抖,然后停止——停在仍看得见牙齿与舌头的奇异位置。
头发遮住了她的眼,是以我看不见,但另一只眼应该仍留在她的脸上。
她死时是否不带痛苦?
我好想闭上眼睛,却动不了。
呼吸,
吸进胸口中的空气压力。
危险……
我睁开眼睛,
看着黑暗,
张开了瞳孔,看见自己的膝盖。
我将脚放上沙发,抱着自己的膝盖;
手摸了摸脸颊,果然湿了。
复杂的家伙。
真的。
停止!
可是……
再次闭上眼,
我回忆着,
屏住气息,朝记忆的最前端——
倏地滑行。
眼睛痉挛着,
牙齿格格作响。
我突然分辨出色彩,
点点的红色飞沫,
染血的地板;
血。
血。
在那前方,
是她动也不动的脸庞,
与飞散的肉片。
血。
血。
我看见了轻微的振动,
他回来了。
然而我的眼却不动。
可是,一瞬之间,
我看见了那家伙的脸孔,
真野·强矢的脸孔。
呼吸……
我得呼吸……
悸动。
痉挛。
我终于忆起了呼吸方法。
氧气。
发汗。
我颤抖的手,撩起了我的浏海,
额头是湿的。
我用手按住下巴,好让牙齿不再作响。
“道流,你没事吧?”
快,快呼吸。
谁?
“是谁?”
罗伊迪?
待我回过神来,我的手上不知何时之间握了样物体。
道流?
是谁!
快,快呼吸
我抬起手臂,枪口朝着前方。
黑暗。
寂静。
我曾于某时、某地,见过同样的场面。
是游戏吗?
手指放上扳机,
出来!
魔物,快出来!
笑声。
谁?
是谁在笑!
道流,魔物就在……
咦?
魔物就在你的头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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