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丛林战争_黎汝清【完结】(147)

  我于心不忍,既违背我的本意,更违背为人的道德。……

  住在医疗队里,我就获得了自由,我和阿娟又回到了那所被废弃的竹

  屋。我们两个都像心志精力俱已衰竭的人,互相偎抱着却没有任何快意,

  只有绝望和悲伤,两颗心紧贴在一起,就像钉在针下的蝴蝶翅膀簌簌颤抖,

  却又觉得那个小生命在呼唤我们。

  如果不是那个小生命紧揪住我们,我们有可能双双跳崖,做一个当代

  罗米欧和朱丽叶。我们的第一个决心就是把我们两人爱情的结晶——婴儿

  (不管是男是女)生下来;第二个决心,就是在不得已分手的情况下,等

  待相聚的日期。

  我们考虑到目前我留在越南没有可能,因为我们没处躲藏,支队必然

  会派人找我。而且给中越友谊、给五个伟大的代表、给支队本身带来损伤;

  带阿娟走也不可能,结果仍然和我留下一样。

  唯一的办法是我们在合法的情况下重新结合,或者我当作华侨到越南

  来找她,或者她去中国找我。至于要等多少岁月,不得而知。但是,除此

  之外,我们找不到任何出路。

  阿娟毅然揪下一缕柔发,打了个结,捺在我的手上:

  “乔!见发如见人,你带上它,就像带上我。……”

  那一幕的确带有惨烈悲壮的色彩。我们立即计划联络方法:我用什么

  办法找到她,她用什么办法找到我?而后又研究,孩子生下来怎样养活?

  要不要公开她或他的爸爸是谁?这是两个难题,一时间找不到妥善的办法,

  只好先解决最容易的:生男叫什么名字?生女叫什么名字?

  这是最好解决的问题:是男,叫黎念乔;是女,叫乔恩娟。

  接着,我想起了最靠得住的联络方法,这方法来源于地下工作者如何

  接头:我们相约,每年的单月第一天,各自到约定的地点碰头;当时,中

  越边境基本上有国无界,两国边民多有亲友往来,要想见面并不困难。

  越北边境和中国相通的有三关——友谊关、平而关、水口关。最后确

  定第一年的会面地点在友谊关,第二年在平而关,第三年在水口关,周而

  复始,不见不散。……

  不管这些方法能不能实现,但它使我们走出了困境,犹如在隧道的黑

  暗中看到了出口的光明,甚至想到万里边关喜相会时的激动人心的时刻,

  悲愁顿失,心扉顿开,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沉醉在未来相见时的狂喜之

  中。

  又是信誓旦旦的低语,不是因为互相需要某种契约式的保证,而是说

  说痛快,犹如说过万千遍的“我爱你!”好像我们已经不再为目前的困境

  所苦恼,反而觉得由于种种障碍提高了爱情的品位。就像历尽千辛万苦之

  后,才领略到险峰的无尽风光。

  对于孩子生下来,是否公开他爸爸是谁的难题,已经忘却,好像是个

  无须思考的问题,甚至觉得分离、等待也是一种乐趣。我们像两个嬉戏在

  欢乐中的幼儿,忘记了身外的一切,根本无法想到命运的雷霆会隆隆打下。

  “乔文亚,你出来!”竹屋外突然响起保卫科齐干事的气势汹汹的声

  音。

  这种突然而起的声音,使我的心猛然一沉,呆愣了一下,一时间想不

  出这声音和我的处境有什么联系。直到吃惊的阿娟高叫了一声“有人!”

  一下把我推开,只顾站在竹床前慌乱地整理她的衣衫。

  我想不出齐干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平时,我们两人相处得不好也

  不坏,交往不多,只是向我借阅苏联侦察小说《匪巢覆灭记》时,对我诚

  挚地感谢过一番。

  他的出现非同小可,他的声调犹如呼喝犯人,我甚至来不及思索这种

  情况出现的缘由,接着他又喊了一声。

  也许这家伙还给我留了点情面,没有直接闯进竹屋里来。我只好既慌

  乱又懵懂地走出屋外,我这时看见齐干事身后还站着友谊办公室的阮文兴,

  这家伙平时对我不坏,还能写几句汉文诗歌,言谈问对中国充满向往,还

  希望我回国前,把一本中国袖珍分省图留给他作为纪念,以便有机会到中

  国时来我家作客。可好,现在他一脸凶相,满腔恨意,我不清楚他是不是

  正在追求阿娟,但有一点是清楚的:他在监视我们的行动,我和阿娟的关

  系就是他向支队政治部反映的,这座隐藏在丛林中的小竹屋也是他跟踪我

  们发现的,所以他今天才把齐干事带来,捉奸要提双,好了,我无言可说,

  只好俯首就擒。

  “走!”齐干事把我猛推了一把,这家伙布袋里竟然带着手枪。

  我只来得及回望了一眼,看到的却是阮文兴的背影,他正好把阿娟挡

  住,我无法判断此时阿娟的情态。但我知道,有了我们的最后约定,她就

  能够坚强的对待。

  我回到支队,接着被推进了禁闭室。因为我的顶头上司张科长不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