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时,他曾表示过怀疑。1958 年1 月,参加中央南宁会议讨论三峡问题后,
回来不几天的一个晚上,我特去黄老家,告诉他我的意外遭遇(三峡问题
采纳了我的意见,毛主席命我当他的兼职秘书),自己非常不安,怕以后出
事。记得调离湖南时,黄老曾告诉我:发言权不要太高。我还向他反映了
胡乔木的一种看法,毛主席这时有一种类似抗战初期的兴奋心态。大跃进
期间,忙得团团转,同黄老很少接触。1959 年庐山会议之前,我从西南各
省转到长沙时,同周小舟有过一次长谈,交换对大跃进各种问题的看法。
小舟告诉我,黄老3 月间来过湖南,到浏阳等地看过小高炉炼铁,认为这
样炼铁,浪费资源,劳民伤财,太不划算了;这种不讲经济不讲科学的蠢
做法,是得不偿失的。他肯定湖南没有强迫推广密植做得对,粮打得多一
些,不像湖北、广东,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饿肚子。小舟还告诉我,北戴河
会议时,通过了全国搞人民公社的决议后,黄老曾向他谈过(在座有陶铸、
王任重等),人民公社挂个牌子算了。黄老这次走了几个省,深深感到,到
下面了解真实情况,已很困难。3 月2 日,他在邵阳对陪同他的地委正副书
记和军分区政委,讲了这样一段话:“近年来,在我们党内,在我们干部中,
有一种反常现象,不敢说真话;说真话的受压制打击,看风说假话的反被
提拔重用。有些假话是上面逼出来的。上面瞎指挥,下面怕戴‘右倾’帽
子,就大放‘卫星’,讲粮食亩产几万斤,一个县讲生产钢铁多少万吨。”
他最后说:“我见到什么问题,喜欢一吐为快,敢讲真话,实事求是。正面
的意见,反面的意见我都听,不主观武断,不无理压服别人。”《湖南党史
月刊》1988 年第1 期)
1959 年庐山会议,黄老是7 月17 日上山的。这时彭德怀的《意见书》
已经印发。18 日一早,周小舟、周惠和我去看望他。我们都谈到,在小组
会上还有不能多谈缺点的压力。黄说,在书记处的会议上他也讲过,我黄
克诚总还算一个敢讲点真话的人,但现在也不好讲了。谈到彭总的信,黄
说粗看了一下,有漏洞,有问题,还有刺;按照实际情况,缺点还可以说
得更重一些,但这话不能对彭说。他明明知道会议对大跃进的看法,还有
分歧;他尤其清楚毛、彭之间存在历史上的恩恩怨怨,有些老疙瘩一直没
有解开;他也知道这时要他上山来,自有特殊原因;但他还是在19 日的小
组会讲了真话,以支持彭的意见。他大谈大跃进中的缺点,说有缺点不可
怕,可怕的是有缺点不讲。当时河南最早放炼铁“卫星”,中央工交工作部
副部长高扬去调查,向中央报告了真实情况,河南省委大为光火。他说,
这就是报喜高兴,报忧就不愉快。他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他的发言:毛主席
讲过开动脑筋,放下包袱,缺点不讲,总是个包袱。
关于庐山会议的情况,其中彭、黄、张、周和我这个“追随者”的详情,
我已如实在《庐山会议实录》一书中交代。这里只重提两件事。一是7 月
23 日毛主席批彭讲话后,当天晚上,我思想不通,去找周小舟、周惠交谈,
这已是很不应当的了。不幸的是,周小舟硬要再去找黄老一谈,我说了这
样担心的话,“人家会说我们还有小组织活动”,也未能阻止住,黄老只好
同意我们去。黄一直劝导我们,有意见可以再去找毛主席谈清楚。小舟和
我仍激动,小舟说了“斯大林晚年”的比喻。此事最后被捅开,当然更是
火上加油,定案成“反党集团”。弄成这个局面,23 日夜之事有很大关系,
至今仍感到内疚无已。二是,我们三个人(我与二周)几次作检讨写交代,
关于黄老,我们都无一字一句贬语,都是实事求是地讲他为人处世的长处,
尤其民主作风好,对干部宽厚,以及我们对他的敬重等。这是至今感到的
一种宽慰。庐山会议最后阶段,迫于形势,必须维护党的总路线,维护党
的团结一致,维护毛主席和党中央的威信,彭德怀、黄克诚和张闻天只能
“缴械投降”,“要什么给什么”,把一切都兜揽起来。他们做这种违心之事,
当然痛苦万分。那又有什么法子呢,这是历史铸成的。黄老后来对他的儿
女说过,庐山会议后期,他还是违心地认了账,虽说这是万不得已,出于
服从决定、服从上级的惯性,但总觉得自己讲了不实事求是的话,心中一
直耿耿。正由于这个教训,在“文化大革命”中写检讨交代时,他就变得
更加“顽固不化”了。这里我想附带说一下黄老的家风,他是怎样教育四
个儿女的。他的“家训”有:“你们要靠自己的努力奋斗成才,不要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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