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群狗党《衙虎谣》(2)
“狗”是快班,靠手脚快捷嗅觉灵敏混事,专供持票传案、拘捕人犯、刺探侦缉和传送公事 等。也叫“快手”、“捕快”等,前文引述《水浒传》中的何涛,就是捕快的领班人。唐朝 时的快班,还有个“不良人”俗称,如张ND041著《朝野佥载》中,记有一则故事, 谓中书舍人 郭正一有个高丽婢名玉素,貌美受宠,替主人掌管财物。后来玉素投毒谋害主人,泄露后卷 带金银器物逃跑。“录奏,敕令长安(县)、万年(县)捉不 良脊烂求贼,鼎沸三日不获。不良 主帅魏昶有策略……不良往金城坊空宅,并搜之。至一宅,封锁正密,打锁破开之,婢及高 丽并在其中。”有关破案的过程,作者作了省略,但读者看了后自然明白这里头反复出现的 “不良”,并不能望文生义作“不良分子”解,倒是“捉不良”的,而魏昶则同何涛一样, 是他们的领班。也不知什么缘故,大家把“捉不良人”的“捉”字省掉了,简称“不良人” 或“不良”,意思肯定弄反了。但对于这班捕快的平素为人来讲,形容得恰到好处。西汉时 人们又管缉捕盗贼的隶卒叫“求盗”,也和“不良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快班辈究竟怎么个“不良”,沈榜是当知县老爷的,该知道很多,也该相瞒不少,但《 宛署杂记》中仍有“遂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的考语,大体是“每民间有事,应与拘送,则 有‘鞋脚钱’;或已就拘执,两愿和息,则有‘酒饭钱’;奉檄踪迹奸宄,未得而株连之, 则有‘宽限钱’;已得而墨覆之,则有‘买放钱’;城内每月每家有‘灯油钱’;买卖房契 有‘画字钱’;各巷搭盖披檐(即“违章建筑”)有‘隐报分例’;相验 有被犯法 物;每初佥及年终,置酒邀会,每家银三五分,则曰‘打网’、曰‘秋风’;……巧立名色 ,莫可枚举。”以“宽限钱”为例,又叫“贼开花”,清人姚元之撰《竹叶亭杂记》里, 对此有描述:
州县中差役之扰乡民,其术百端……有“贼开花”等名目。言民间遇有窃案 ,呈报之后,差役将被窃邻近之家资财殷实而无顶戴者,扳出指为窝户,拘押索钱。每报一 案,牵连数家,名曰“贼开花”。乡曲无知,惧干法网,出钱七八千至十数千不等。胥役欲 壑既盈,始释之,谓之“洗贼名”。一家被贼,即数家受累,如此数次,殷实者亦空矣。有 鲁典史者,刻一联榜于堂,联云:“若要子孙能结果 / 除非贼案不开花。”
李伯元《活地获》中,用了许多篇幅,专述清代安徽天长县捕头吴良勾结窃贼玩弄“贼开花 ”的事迹。在这里,“警察”与小偷的对话是:“现在我就收你做个徒弟,你尽管去做生意 。可是做徒弟的规矩,是个三七分红。你做了买卖,我是扣一个七成,那三成你自己去受用 。……还有一样,你去偷东西,总要把人家的门同房屋记清了,碰到嵌儿上,也可以攀他一 攀。等到明白了,他的钱已是我们的了。”
李清编《折狱新语》里,也收有不少快班辈的劣迹。如卷5《斩奸事》记慈溪县捕快柳 阿安、叶僧受淫棍章马贿买,反诬良民为贼,“遂捉拿吊打,而有搜虏衣物廿一件、银五两 之事”;如《奸杀事》记奉化县捕快蒋少龙、张章,趁拘人名义,强奸当事人妻子;又 如卷4《枉诈事》中,有衙役张凤、王美泰硬指平民王继武为贼,“继武以六钱付,犹怏怏 未厌,又益以二鹅”。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即便发作了,至多是“杖治”,而执行者又是 他们的皂班同行,到底有几下“着肉”的,不言而喻。“不良”丧尽天良的极端行为,是养 寇自重或干脆自己也当盗贼,县令县尉等老爷追比急迫时,就胡乱抓平时有仇隙的人抵罪, 甚而有比这还骇人听闻的。徐珂编《清稗类钞》上就记有一事:清朝咸丰时,“河南多 盗 ,州县故广置胥役以捕盗,有多至数千人者,实则大盗即窟穴其中,时遣其徒党出劫,捕之 急,即贿买贫民为顶凶以销案”。有个镇平县捕快胡体安,阳为胥役,阴为盗魁,有一回唆 徒党去邻近某县掠劫巨室,被害人知道了是胡体安当主谋后,上控到守道衙门,当时正值涂 宗 瀛在河南当地方官,马上指派有司去镇平拘人。这个胡体安竟买通来抓人的邻县捕快,把自 己掠来的一个小伙夫王树汶充胡体安名字带走归案。“(王)树汶初不承 ,役以非刑酷之,且 谓即定案必不死,始诺。”读者或许要问老爷干什么吃的?这也有记载,“县令马翥闻 (胡) 体安就获,狂喜,不暇审真伪,遽禀大府,草草定案。”涂宗瀛在清代官员中,也算是以能 干著称了,偏偏就在他的管下出这等事情,足见“公人世界”的能量,上下左右的吏人和胥 役用铜钱串接起来,何惧区区涂宗瀛?所以姚元之又喟叹:“地方大吏安得尽天下蠹役一一 而知之?亲民者又安得尽一县蠹役一一而除之?”
狐群狗党《衙虎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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