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用火攻!”
桓谦十分狼狈,只好放弃被火攻的阵地,让士兵们向后撤退。
与此同时,刘裕和何无忌的人马也奋勇冲杀,逼得楚军连连退却。
“喝呀!”
独眼巨汉蒯恩如天神般抡动着丈八的铁矟,左冲右突,楚兵在他面前如鸟兽般纷纷惊散。还有刘钟的彭城义队、孟龙符的京口游侠儿队,都像狼群一样无畏无惧地冲锋陷阵着。
狂呼,惨叫,刀枪对刀枪,刀枪对肉身的碰撞和撕裂一浪一浪地高涨起来,回荡在战场的天地间。倒桓军势不可挡,汹涌前进。
偶尔,义军们会遇上几队战斗极为顽强,进退有章法的军队,立刻就有人认出敌阵中有自己的亲友。 “某甲!”“某乙!”
他们大声呼唤对面的亲人和朋友。
“你们还在为楚人卖命吗?北府兵不打北府兵!”
听见亲友的呼喊,敌军中的北府旧人先是犹豫动摇,随后便意志坚定地推倒栅栏护墙,返回身向后面的楚兵进攻,变成了倒桓义军新的前锋队。
在整个东陵战场上,都出现了这样一群群、一队队的倒戈者,万余人的楚军顿时陷入大混乱,就连该向谁攻击都糊涂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桓谦用力扯着胡须,悲痛地想着,十倍于敌方的大军,居然这么快就土崩瓦解了。
“杀啊!”
“打进京师!”
义军和倒戈部队的喊杀声震耳欲聋,响彻云天。
“烟焰张天,鼓噪之声震京邑。”
史书上留下了这样的纪录,就连在建康的街巷里,也能看见东北方腾空而起的烈焰和浓烟,听到犹如天崩地裂般的呐喊。
万余大军,就这样全军溃散了。
与此同时,在覆舟山西设阵的卞范之军,也看见了此一奇观。
“完了!”
“我们打败仗了!”
楚兵无不窃窃私语,焦躁而又恐惧。
——终于还是吃了败仗。
望着红黑色的半边天穹,瘦小的卞范之悲伤地昂起头,心里充满了忧郁。
——是我的智慧枯竭了,还是桓氏的命数已尽?
楚朝首屈一指的兵法家无意识地拧着马缰,苦苦思索。
终于,他毅然地拨转了马头。
“无论如何,不能把这些兵力也在此地无益的消耗了。为了日后的卷土重来,必须忍受一时的耻辱。”
范之率军向京邑退走,沿路不断有三五成群的,甚至几十上百人的士兵往荒地、树林逃亡而去,到达目的地之后,也只剩下三四千人。
同样的,庾祎之的副军也卷入了溃退的风潮中,不成阵列地向归途退去。整支京师防御军,已经全线瓦解。
这一幅大溃败的场面,很快就已波及到了建康城中。桓玄匆匆下令,在宫城前集结最后的数千名亲信部队。
“我们去援救覆舟山!”
话虽这样说,但就连传令的侍从们也看得出陛下丝毫没有决一死战的斗志和气概。不像是转战天下开拓新王朝的霸主,倒更像是房子着火,六神无主,惊慌失措的普通人。
桓玄穿着便装,带着白纱帽走到殿前。在那里,几名骑马的人早已等待多时。
他们都是死忠于桓氏的家仆,两个分别名叫万盖和丁仙期的俊美年轻人各自在马上抱着一位几岁大的小男孩。万盖怀中的那孩子年龄略大点,头大身子瘦,是桓玄亡兄桓伟的儿子桓浚;丁仙期抱着的,则是个长相乖巧的漂亮男孩,是桓玄的亲生子豫章王桓升,今年六岁。
“爹爹!”
刚看见桓玄,桓升就摇着肉滚滚的小手招呼;桓浚则咬着小嘴唇,脸色有点发青,大概已经吓坏了吧。
桓玄默默地骑上仆从牵来的棕红色骏马,怜爱而又悲伤地看了一眼儿子,欲言又止。
“走吧!”
他对仆从们说着,这一行人便在黑烟滚滚的天空下沉默的行出了建康宫。在宫墙外的平地上,几千名兵将和官吏鸦雀无声地注视着桓玄。桓玄无言地向南方举了举马鞭,这一支人马便护卫着楚帝一行人往南掖门的方向走去。
接近市区,越来越显得混乱。趁着两军大战之际,逃兵、流民、混混们也借机在街巷中防火打劫,女人孩子的哭声不时在远近响起。一切的秩序和法律,此时都已经变成了一纸空文。
正当大队人马走过南掖门时,从道路边突然有一位披挂着两当铠的汉子快步冲了出来,跪在桓玄马前。
此人略有秃顶,生着浓黑的眉毛和须髯,目光如炬,是个英气勃勃的中年将领。
“大胆!”
左右侍从纷纷拔刀,但桓玄却无力地一摆手,阻止了众人。
他认得这名武官,是自己任相国时府中的参军胡藩,此人素有武干智略,是江州有名的士人。
“道序有什么事?如今局势危急,朕时间无多了。”
“陛下是否要放弃京师?”
“……暂时,是这样的。”
“陛下!”胡藩猛地从地上站起,拉住桓玄坐骑的马缰,声音悲壮地说:“如今京邑尚有数千能战之士。八百名羽林射手,都是累世受陛下一族恩德的西州壮士。不驱令众将士决死一战,反而弃去京师,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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