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正色盯着谢大军问道:
“你知道你未被‘纳新’的根本原因么?”
谢大军以冷静的口气说:“原闻其详。一般都说是支部书记文革发坚决反对,支委们意见不一,无法通过才放下的。”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冷芬严肃地一字一板地说:“上官香茗起誓发愿地说,主要责任不在文革发。是上边某个领导的主意。她看我不相信,最后从笔记本中拿出一个字条给我看,上面写着,‘此人决不能批准入党!’下边的签字是百里香。”
谢大军愕然了。
冷芬跟着追问了一句:
“你申请去阿里的事,批下来没有?”
“还没有。”谢大军平静地回答。
“那好!我想就此多说几句。”冷芬趁愿地点点头:
“你虽然自愿报名了,但还不一定批准你。即使批准了,最后去不去也由你。假如你不去阿里,这里的环境又不适合你,你完全可以调换一个地方,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谢大军听如此说,抬头看了她一眼,但不知怎样对答她才好。
冷芬误以为他被说动了。心里暗自高兴起来。正在琢磨如何说出下边的话,谢大军突然说道:
“你说的倒很轻松,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谢大军意在说明,去不去阿里不能由自己随便乱说的。冷芬却以为他在说调动的不容易,正好把要说的话说出来:
“我爸爸昨天接到任职通知,他已到外办去上班。此外,政办、外单位几个厅局还有我爸的好几个战友……我想你应该选择一条适合你的道路。”
谢大军听冷芬如此说,感到意外。觉得不管如何她是出于一片好心。首先应该感谢她。同时也应该表明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态度,以免引起其她的误会。
谢大军首先向她笑笑,然后诚恳地解释说:“首先应该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如果按你的说法去做,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那是把一个已经会走能跑路的孩子,重新塞进摇篮里,以后他恐怕连如何走路也忘了!”
“有那么严重吗!”冷芬面带愠色说。
谢大军直言不讳地说道:
“如果一个人处处靠朋友、靠同志、特别是靠女同志的帮助,那还叫啥男子汉!”
“女同志咋啦?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喜欢钻牛角,知识分子的通病。不过,我还是要劝你,应该从以往的事件中,得出正确的教训,做出灵活的选择。”
谢大军深深地陷入遐想之中。
冷芬悄然地离去……
午饭后,大家都回到大宿舍,横躺竖卧在地铺上。发现谢大军的行李已经搬走。庞冀疏问身旁的向从志:
“听说纪伯乐、谢大军他们俩去阿里的事都批准了?”
向从志先扬起脸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回答,听说省革委政工组、组织组汤浴泽昨天就来电话了,点名调动还是黄褐璧一人,自愿报名的两位,如果本人都坚持不改变主意,组织都予批准。个人改变主意不可能的,没看谢大军把行李都搬走了!听说今天晚上、军宣队学习班全体要召开欢送会呢,然后就集中了。
“欢送他们,也欢送我们自己!军宣队已经通知,要我做好准备,三天以后出发,先到干校去打前站,这个月底学习班人员,除进革委会的以外,全部去干校——‘边学习,边劳动’,说起来还不如去阿里痛快!”施可师自嘲似地说。
蒋文豪说:“去阿里高原气候寒冷不说,现在全国还都在搞文革运动,末了下农场没有,难道还要下牧区去放羊不成!”
曾经下放到过边远地区的姚槐阴听着大家的议论,随便说了一句:“去阿里高原,搞不搞文革都得经常去牧区看羊群,那是工作。现在运动期间,运动、生产什么都得干。”
向从志又说:“西藏阿里地区,听说文革运动只搞正面教育,没什么下农场、牧场的……”
施可师说:“唉,回想起文革运动一晃四年了。大字报、大批判、大武斗、再重新大联合。说风就风,说雨就雨,真是举国上下,一刻都未闲着。‘大乱——达到大治——再度大乱……’真不知什么时候是头!听说我老婆过去当过拖拉机手,现在叫我去接管一些拖拉机,我明白了,下一步一个政法学院的毕业生,就将开着拖拉机,驰骋在田野里,弄好了,给个作业组长、生产队长干干,要好好管一管你们喽!”
向从志笑道:“大乱——达到大治——再度大乱……可不能乱说哟!”
蒋文豪气愤地说:“绝不是乱说!老施说的是实话。好人往往冤枉,坏人深深隐藏……当然坏人什么时候都是少数的。但是,这种发生在党和干部队伍中的极少数坏典型,影响却是极大的。搅乱了人们的思想,破坏了人与人的关系。使人心思变,社会风气江河日下——瞧着吧,将来后患无穷,麻烦事还多着哪!”
向从志哈哈大笑:“简直是右派言论!右派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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