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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_徐大辉【完结】(210)

  徐德龙蓬乱的头探出破旧的铺门来,问:“找谁?”

  第二十三章假降待机(6)

  “找你。”骑驴男人说,“霍老损从望兴村来了,说好的地方等你,驴也给你牵来了,骑它走吧。”

  几天前约好的一场赌,徐德龙差不多给忘到耳前脖子后去了,倒不是故意,有点忙不过来,有时一天赶几个场子。找他赌的人超出钱的意义,因为他是赌爷,以与他赌一场为荣。

  “与四爷赌了吗?”

  “没赌,那你还有资格谈赌?”

  这种声音在亮子里赌行流传,且越传越远,四平街、奉天、新京(长春)有人慕名来找四爷赌。

  “走哇!”骑驴男人催促道。

  “这大风天?”徐德龙懒得动弹道。

  “狼洞本来就背风,又搭了草盖,和窝棚差不多。”骑驴男人说,乱尸岗鏖战后,霍老损输干了爪,他们当时约定今天赌,风雨不误,地点是狼洞,以免被警察找到。

  “等我穿件衣服!”徐德龙说。

  两头毛驴分别驮着两人,艰难地顶风出城。

  家里又剩下丁淑慧自己,生火时烟倒戗回来,呛得她直咳嗽。远截柴火,近燎烟。响干的柴禾压火打戗,定准烟囱堵啦。她跐梯子上房,拿起平房顶上一截木杆,戳进烟囱里,上下杵着。通阵烟囱,丁淑慧停下歇口气,转头俯瞰房后:一个围木板障子的小院,街头那个“缝穷”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送个男人出了木板门,他极下流地在“缝穷”女人裆处掐一把。

  “半掩门!”丁淑慧脱口而出,她惊讶她怎么干这个?半掩门,卖大炕,带饭……都沾了个不名誉的“娼”字,亮子里这种暗娼多得很,只是丁淑慧少见多怪罢了。往下她不能专心致志地捅烟囱,眼瞟丁字街口,“缝穷”女在那儿游荡,准确说她在拉客,头饰衣着显眼。

  不多时,“缝穷”女人甩着手绢勾搭从她身边走过的举嘴子,叫得亲切:“大哥,炕热乎呢!”

  举嘴子也很内行,讲价道:“五角!”

  “缝穷”女人提价道:“我可是没开怀的女人,和大姑娘没啥两样。一元钱跟我走!”

  举嘴子甩开她拉扯的手,走开说:“卖大炕卖出天价,窑子里的姑娘一宿才两元。”

  “缝穷”女人不再接话茬儿,在一家买卖店铺的灯笼红光中徘徊……

  丁淑慧喟然长叹,伫立在烟囱旁。

  狼洞里赌博比丁淑慧预想的结束要快得多,只半天徐德龙便回来,没有毛驴送他,拉荒走回来,身上沾着老场子(苍耳)。

  “走,咱下馆子去。”他说。

  “下馆子?”丁淑慧发愣,吃一顿是很大的一回事,谁下得起馆子呀?

  “吃饱饭,走道有劲儿。”徐德龙兴奋不已道。

  丁淑慧看出他又赢了钱,也听出楞缝(漏洞)道:“去哪里?”

  “吃了饭再说。”徐德龙很神秘的样子说。

  附近有家饭馆叫一品香,天要是刮西北风,烹饪的味道就飘到筐铺来,有那么一两次,四爷闻着炒菜味干拉儿——无下酒菜喝酒。

  “两位来点什么?”跑堂的问。

  “东坡肘子,小鸡炖蘑菇,四两高粱烧,一斤驴肉馅儿蒸饺。”徐德龙点了酒菜。

  “东坡肘子,小鸡炖蘑菇,高粱烧四两,驴肉蒸饺一斤!请稍候!”跑堂的复述一遍道。

  “这得多少钱啊。”丁淑慧问,搬到镇上,他们从来没这样奢侈过。

  “管够造,吃不饱再上。钱的事儿你别心疼,这几个月我老不咋着家,干啥去啦?走遍了亮子里……牌点那个高呀,顺呀,甭提啦!想啥牌来啥牌。”徐德龙说。

  一个时期以来,他牌顺,每场都赢,场场起暴点……运气咋来的是个秘密,打死他也不会对外人说,对妻子更不能说。自从在郝家小店尝了洋味儿——同山口枝子的一夜情,东洋女人给他留下难忘的感觉就是柔软,水一样的女人哟!牌点也日益兴起来。

  小鸡炖蘑菇端上来,徐德龙筷子夹块蘑菇,左瞧右看,问跑堂的:“这是榛蘑?”

  第二十三章假降待机(7)

  “不是,榛蘑集上没卖的。”跑堂的答道。

  “粘团子嘛,松树蘑。行,将就吃吧,菜钱去点儿。”徐德龙没太计较,榛蘑和松蘑味道口感上有区别,价格也不一样。

  “对不起,我和掌柜去说。”跑堂的态度蛮好说。

  “算啦,就这么地吧。”徐德龙给丁淑慧倒一盅酒,说,“来,你今天也来一盅,喝盅酒我就告诉你吃完饭咱们干什么去。”

  丁淑慧连干三盅酒,竟没醉意。

  “哎哟,原来你这么能喝酒!”徐德龙新发现道。

  “该告诉我了吧!”

  “吃完饭,你回家收东西,能带走的全带走,我去雇辆车。”徐德龙说筐铺房子租出去。

  “咱们到底去哪儿?”丁淑慧喜出望外,离开镇子她满心高兴,天真地以为丈夫从此远离了赌徒,没人勾他去赌。显然她不知四爷的打算,送她到乡下去住,正是去掉牵挂静心去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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