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谢时仿猫腰钻进马架。
“你找到这儿来了。”徐德龙腾出地方让他坐下,说,“你真能耐啊!”
“四爷……”谢时仿刚要开口说明来意,被徐德龙抢过话头道,“哼,知道是当家的叫你找我回去。老管家你别费口舌了,我不回去。”
“听我说四爷……”谢时仿开口劝他。
徐德龙听腻了,钻出马架,谢时仿紧随身后不厌其烦地说劝。
“你就是说出天花带绿叶来,我也不回去,那儿早就不是我的家了。”徐德龙坚持不回家。
“别人你不惦念,四奶奶……”
“淑慧怎么啦?”
“她病啦。”谢时仿撒谎道,此次说劝最后一张牌了。
“啥病,扎痼没?”
“先生(大夫)说长期郁闷,肝火……说白喽,就是想你想的。四爷,四奶奶自从你离家以后,整日以泪洗面,人瘦了许多,头发差不多都白啦。”管家往狠里说,以期达到将四爷引回家的目的。
徐德龙一脸苦楚,凝神想了想,从腰间掏出几块袁大头,说:“这点儿钱请你带给她,喜欢啥买点啥吃的吧!”他站起身,给管家深鞠一躬道,“求你照顾好她,德龙日后一定重谢。”
谢时仿盯着搭晾在马架上的几件女人衣服,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回到徐家的谢时仿,学说了见到徐德龙的经过。
“既然如此,我也算净根肠子。以后他是福是祸,是死是活,都与我毫不相干。”疼爱和愤恨交织在一起,徐德富说出这一番话来。
“这几块大洋?”谢时仿问徐德龙捎回的钱是不是直接交给丁淑慧。
“你给她送过去吧。”徐德富打个沉儿道。
“可,可我怎么说。”
“别藏着掖着的,实说,照本实发。”
“柔绵点好,别说得太直。”一旁徐郑氏插嘴道,“嗯,时仿,我同你一起去说。”
听了管家讲后,丁淑慧扑到大嫂怀里哭起来。徐郑氏安慰她,手捋丁淑慧黑白搀半的头发道:“有我们呢,咱们一起过。从明天起,咱们归伙,你自己别单独做饭了。”
“这些年,你和大哥待我没错半个眼珠,吃一只蚂蚱都撕给我一个大腿儿……”丁淑慧觉得对哥嫂亏情,啜泣道,“大嫂,德龙给家里添了不少麻烦,我心里很过意不去,还要白吃白嚼你们。”
“你进了徐家的门,就是徐家的人,是徐家的手心手背。不管德龙怎样,我们不能错待你。”徐郑氏说。在徐家大院里,她是二当家的,说让四弟媳妇归伙,用当地的话说:好使!
第十章赌命输女(7)
晚饭摆在八仙桌子上,富裕的关东农家饭菜:蓝色的菜盔子里盛着萝卜条汤、大白菜炖粉条,一碗酱焖黄豆,一盘蘸酱的锛萝卜块。
“当家的呢?”饭桌上缺了主要人物,徐郑氏问王妈。
“在祠堂里。”王妈答。
“叫他吃饭。”
“叫了,当家的说他不吃了。”王妈说。
丁淑慧端起的饭碗撂下,她很敏感,心想大哥不会是因为我吧?
“淑慧,咱们吃。”徐郑氏生怕弟媳沉心(心里不自在),说。
丁淑慧仍然未动筷。
“王妈,当家的心口疼(胃)病犯啦。”徐郑氏指使道,“你去拨拉碗疙瘩汤给他,多放点儿姜。”她打发走用人王妈,挑一筷子粉放到丁淑慧碗里说,“王妈熬的白菜炖粉,就是好吃。”
夜晚,堂屋的土炕上,徐郑氏说:“晚饭你没上桌,淑慧吃得很少,她肯定沉心啦。”
“啊,是吗?”
“今天去给她扒炕,她死活不肯,年年都扒的……为何呢?”徐郑氏讲出她的疑虑。
“八成她要离开我们。”徐德富说。
“千万可别出那事,她孤单单的一个人,到哪里去呀?”
“去找德龙,淑慧太心善啦。”徐德富说。弟媳妇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眼里了。
一个春天的夜晚,丁淑慧背着包袱,慢慢拨开木门闩,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春风吹动她的身影,像一片树叶,很轻。她站立在徐家大院门前啜泣。
隔着窗子,谢时仿望着渐远的身影,问:“当家的,追她回来吗?”
“走吧,让她走吧!”徐德富苦涩而沉重的声音道,“时仿,你去关好大门。”
4
两匹马、一头驴拴在木栅栏上,正吃着草,地窨子里传出麻将的洗牌声音。不远处的青青碱草地上,开满蓝色的马莲花。
徐德龙和徐秀云两人背着花篓,拾干牛粪。风干的牛粪浅黄色,仍然散发着青草味道。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对此物熟悉,用它当柴火烧,种韭菜用它覆盖做保温被营养钵什么的。城里人对它的熟悉是那句俗语: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一块牛粪排子前,徐秀云哈腰,用“丫”形木桠杈插进牛粪排子一角,慢慢地撬动,然后直接用手搬起牛粪排,放进背后的花篓里。她说:“累啦,直直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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