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分别时,中西功给了他一包大炮台香烟。说是他的党费,态度很是郑重。
拿回家打开一看,原来香烟包里装的是三张大额军票。真有意思。
第二个约见对象是在南京“中华通讯社”任顾问的“同盟社”南京支社首席记者日本同志西里龙夫。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位老革命,态度很谨慎。中国话讲得不甚通顺,有点吃力。对吴纪光的谈话,唯唯而已,比中西功显得温和。关于情报科内部的情况,一概不谈。他关心的是在北平开展工作的尾崎庄太郎,打不开局面,派去个钱志行,到现在还没安排好一个适当的掩护职业。他提出意见:“希望新领导给以实际指示,从速加以解决。”
第三个约见的是“秀才”陈一峰。这个“秀才”已和吴纪光相见几次了,对吴纪光担任领导,一付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他还主动提出,在汪精卫公馆里的汪敬远,出行不便,吴纪光不必特地见他。由他给他打个招呼就行了。整个谈话,在陈一峰那“稀里马哈”的冷热不定中草草结束,使吴纪光产生了一种空落感。
第四个约见的是李得森,这条山东大汉,不容他多说,瞪起眼叫道:“有什么说的?叫你领导你就领导呗,我是绝对服从,你放心。”
至此,吴纪光心下清楚了:不客气地说,这是个乱摊子,每个人的能量都很大,却未能发挥,必须采取根本性措施加以调整。
他经过深思熟虑,果断行动,根据每个人的特长,从组织上做了调配。上海是大本营。派出李得森、张敏到南京和陈一峰组成个情报站,使每个人都得以发挥能力。经过调动,一个月后,大家各就各位,工作进入正常运行。
在人力使用上,他心里又有一个军事建制。
他把上海的中西功当“第一军”,把南京的西里龙夫当“第二军”。隐蔽在南京“中华联合通讯社”的采访部主任陈一峰,是“第三军”。隐蔽在汪精卫公馆里的汪敬远,是“独立旅”。活动在上海、南京、无锡的倪之骥、邱麟祥、程维德、郑百千等等,是游击队。李得森的南京情报站,只是个承上启下的交通联络机构。还有北平的尾崎庄大郎、钱志行,山西的白井行幸等,是驻华北的“野战军”。
他确实掌握着一个情报大兵团。
一年多来,这个大兵团,发挥了作用,他们随时掌握着日本南北两方的军事机密,或可直说掌握着华中、华北两大沦陷区日本占领军的重大行动计划。至于汪伪军的活动,汪精卫和西尾寿造、坂垣征四郎之间的秘密谈判,汪伪内部的宗派内江,汪派同王克敏、梁鸿志之间的明争暗斗,蒋介石“蓝衣社”在上海的活动,影佐祯昭通过“梅机关”摆弄汪伪这具败类木偶的一举一动,等等等等,更是一清二楚。华北八路军“反扫荡”,华中新四军“反清乡”,在哪摆战场,是军事首长的事,仗怎么打,由指挥员决定。上海情报科,可以向上级提供这些方面的情报,但打仗不是他的任务,更不用直接提供这方面的意见。
一年多来,“小开”没有拒绝过他的约见。每次对他的汇报都点头赞许,然后轻声说:“就这样干吧。”领导这样放手,当然是出自信任,而信任是出自领导对自己的能力的了解和表现的观察分析。
但是怎么说呢?他心里始终有一丝不安,这不安来自“小开”第一次见他时那眼角余光的一瞟。他至今没有忘记。那一瞟说明什么呢?他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他所意识到的对他那某种要求?那么到底是一种什么要求呢?
不管怎么说吧,他决心无条件地服从领导,这不会错。前天,上级突然来了个通知,说延安要上海情报科把日军即将南进,发动战争的行动日期,核实准确,及早报告。这可是个大题目,他一听,脑袋就胀了。日本要“南进”的国策,他是知道的。“南进”矛头是指向英、美、荷兰及泰国、马来亚、新加坡、越南、缅甸,这他也知道。可是,核实发动战争的日期谈何容易!他挠头,一筹莫展。这是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各国都需要的重要大情报,非同一般。他意识到,把这样一个重大任务交给上海情报科,就是说,中央要上海情报科担负国际情报的重任了。任务完成得好,加速法西斯阵营的灭亡,减少全世界人民的灾难,这又是何等光荣!但是,怎么去完成呢?他还是挠头,一筹莫展。
挠来挠去,他想到了“第一军”。中西功有办法从“满铁”的密件里取得情报,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但是,延安要的是准确日期,不是只提供些情况资料就行的。
正在为难时,程和生来了。“什么事?”他问。“中西功收到东京一份电报。”
“电报?什么电报?”
“叫他向西去。”
“叫他向西去?”吴纪光一下愣住了,他明白叫中西功向西去意味着什么。近卫倒台,他已经想到中西功有受牵连的可能。现在果然,他收到了警报。“你看到电报了?”
“看到了。”
“谁发的?”
“大概是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人,用的是中西功的一个笔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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