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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命活下去_[苏]尤里安·谢苗诺夫【完结】(56)

  “现在每一个小时那是宝贵的。”缪勒心里反复念叨着。“他们怎么能让施季里茨迟迟不发情报呢?每一分钟里都孕育着意想不到的事,手指必须把握住病人的脉搏。为什么联系要中止七天?也许他们寄希望于联络员,而且他们害怕,如果让施季里茨采取可能失败的主动行动将会危害到他。假如我今天把施季里茨抓起来,把所有电报念给他听,证据确凿,我再要求他为我工作,又会怎样呢?如果他拒绝,我可以便用刑法让他同意,或者使他精神失常。很可能出现后一种情况。恩,好吧,就假设他终于被征服,于是他要开始工作。不过现在他已经在为我工作,只不过是盲目的,那我为什么这样神经质呢?”

  缪勒很会把握自己的思路,他清晰地想象出说话时不同的语调和姿势,不过他往往把标点符号搞错,他不清楚,哪里该使用冒号,哪里该使用破折号。

  忽然他的思路在“神经质”这个词上卡住了。天哪,这是个多么古老的词呀。在祖母那里他最后一次听到这个词。她总是对大家说她的神经系统不健全,但家里人只是一笑了之。一字不识的老太太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术语呢?

  起初缪勒听到自己短促的笑声,然后听到对自己做出的答复:“你惶惶不安是因为施季里放必须动身去瑞土的日子快到了,而你至今不知怎样提出阻止他的理由。从一开始你就明白,不能放他去中立国,而你却冒险地把应当一星期的考虑好的事搁到了明天,这就是你坐立不安的原因。施季里茨的面孔不时出现在你眼前,你看到,在一个星期里这张面孔衰老了许多。他变成了一位老人,两鬃灰白,眼角他满皱纹。他也明白,他正走在架在十层大楼之间的细钢索上,下边站着鸦雀无声的人群,他们贪婪地等待着。于是他开始失去平衡,他摆动两臂,竭力维持平衡。在摔下去的一瞬间,他用手指拼命抓钢索,但没抓住。他向下飘落.温暖的柏油路面扑面而来。他声嘶力竭地尖叫,哀求死神不要在他没有飞起来的时候就降临他的头上——这还不那么可怕,还有希望,可是当身体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时,希望就没有了,永远没有了——现在用‘太慌张’这个词代替‘过分神经质’不是光彩事,这样也混淆了概念,改变了含义……从另一方面来说,”缪勒继续冥思苦想,“这—次施季里茨为什么没有提鲍曼与克莱勃斯的关系,而只提到了我呢?我很明确地向他指出了这一点,他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他为什么向中心发这种谨慎的情报?如果他在拖延呢?”缪勒又反驳了白己.“他一直要求通知何时何地把款子存入他的帐户……塔格玛干得漂亮,从‘她’那里将发出我们感兴趣的密电。她就是玛尔塔,冒充了塔格玛,她甚至长得真有些象塔格玛。我要派人在瑞典跟踪她……不.”缪勒终于明白了,“看起来,我感到惶惶不安是因为我时刻在回忆我军进攻巴黎的前一天……当局控制惊惶失措的局面、有组织地进行疏散的尝试完全失败了,我们的坦克一开进巴黎,局面就变得不可控制……而在我们这里,在柏林,一旦朱可夫开始攻击,一旦他渡过奥得河,冲向这里,形势同样会变得不可控制,而施季里茨则可以躲藏起来,但此时我最需要他。在我逃到弗伦茨堡,登上潜艇之前,如果鲍曼最终未能同红军达成协议的话,那就通过他同他的中心进行接触……如果施季里茨跑掉了,我就无法取得我设想的胜利,给俄国人重大打击。他绝没有权力躲藏起来,因为这会使我押在西方的第二份赌注也输掉。那些实用主义者不会收留两手空空的人……好啦,不去想了。”缪勒打断自己的思绪,“你这样任性没有益处。记住,一个人假如在一团混乱的时候能够想到秩序,把事实分割为一个环节,那么他一定会成功。假如他被情绪、错觉和其它幻想所支配,他就会受骗,被击垮……时间不多了。这样吧,首先,今天我的小分队要埋设地雷,把施季里茨留在波茨坦的报务员的房子送上天。让他失去联系而呆在这里,让他去找关系,这总归是有利的,让他神经质地发作吧。第二件事;现在关闭边境的‘窗口’。第三件事:立即吊销他的有瑞士签证的护照;第四件事:汉斯……我在‘伊登博尔’号上搞掉了塔格玛,如果施季里茨真的要逃往中立国——上帝不开玩笑的话——他会被捕的;在这里,等我干掉了汉斯之后,施季里茨肯定要落到刑事警察手中。好了,门已关死,哈哈,就这么办吧。过后我们再看事态的发展。不过,你对自己又不十分坦率了,缪勒,你总是希望这样办事,好让现实迫使你把施季里茨关进监狱,并对他说:‘朋友,您发给中心的密电全文应当是这样:‘缪勒曾经使我避免失败,并且帮助我破坏了沃尔夫同杜勒所的谈判,现在他提出进行合作,但要求保证他个人今后的安全。’你希望看着施季里茨撰写电文,你想从他的屈辱中得到快感,但你主要是在等待他的中心的蔑视性的拒绝。这种蔑视性的拒绝能给你力量,它会化成动力,转变成你的坚强的意志以对付各种情况。要活下去,重整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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