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季里茨离开报务员洛赫在波茨坦住所的废墟,回到巴贝尔斯堡自己的住处。他看到一辆警车停在大门口,心中感到一种无名的疲倦。他明白,游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他知道不能从这里逃走.所有的道路显然已经切断。他得下车,把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然后走进屋,去迎接自己的命运,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出路。
他这样做了。
刑事警察局的两名侦探和一名摄影师正在检查汉斯的尸体。小伙子的后脑勺挨了一枪,头盖骨掀开半边。
检查了施季里茨在这里居住的证件后。一位年长的警察问:“除了您,谁能到达里来,博尔金先生?”
“没有。”施季里茨回答,“有痕迹吗?”
“这不是您该问的,博尔金先生。”年轻的警察说,
“您还是照管罗伯特·列伊的企业吧,别教我们怎么干自己的行当。”
“房子是用博尔金博士的名义买的,可我是党卫队旗队长施季里茨。”
警察们面面相觑。
“你们可以给保安总局打电话核实一下。”施季里茨建议。
年长的警察回答:“您的电话线切断了,电话机也砸坏了,所以我们得在警察局里给保安总局打电话,走吧。”
警察分局的房间里散发者熟石灰的气味和潮湿的霉味。墙壁上工整地贴满了帝园宣传部制作的招贴画——“柏林是德国的!”“嘘!敌人在偷听!“德国骑土在粉碎俄国佬!”画面上的土兵的身体和脸色显出少有的健康,肌肉发达。
“
“我无法想象出达种样子。”施季里茨想。他被恭敬地让进一间办公室,厚里的光线很暗。
“还得等待。我被一桩桩事牵着走,无法确定自己的方针。我不得不这样走棋,我没有时间思考自己的招数。”
办公室的家具是深灰色的,仿佛是忧郁的色彩。在一张与这办公室一样破旧的办公桌后达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他的眼镜是白铁拒,很旧,已经修理过。他在一张大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一只脚同时令人厌恶地敲击着木地板。
他抬眼看到施季里茨,龇着发黑的牙装出一种微笑,轻声说:“这一切多么不妥当呀,博尔金先生。”
“首先,希特勒万岁!”施李里茨同样轻轻地十分坦然地回答,“其次,我已向您的人出示了我的证件:……在名字上有点儿误会。我住的房子是用另外的名字买下的,这是工作的利益所决定的。第三,请给党卫队旅队长舒伦堡打个电话……”
“我绝不能给这样的负责人打电话,博尔金博土先生。如果您的确是您所说的那样的人,我们就按程序向保安总局询问。我答应您这样做,但是目前我要问您一些问题,而且您还要就发生在您房间的事情写一份说明。”
“我不会回答问题的,更不要说写材料。我想警告您,我必须在今天执行—项公务,如果耽误了我的行程,您要负责。”
“别吓唬我!”小个子的手在桌上一拍,“看吧!”他指指放在他面前的那张纸,“这是有关您家中发生的事情的记录。这是在您外出之前发生的!响枪时您还在家!然后您走了。您想说我在您面前必须‘站得笔直’吗?!哪怕您是个将军,在法律面的我们人人平等,所有的人!一个士兵死在您家里,您必须向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倘若您不愿意,那就请您去拘留牢房!如果您是您所说的人,他们会寻找您的!那不幸的守门人要呆着,等候审判,而他们很快会找到您!”
施季里茨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站在小屋里笑着。他现在真正意识到了他的处境是多么可怕,而且荒唐得难以描述。
“不、”他笑着,心里暗暗想,“我还没有落到这步田地。我是被放在这种处境!我必须让形势有利于自己。”
“您是肮脏的臭狗屎!”施季里茨止住笑,说,“一小摊难闻的臭狗屎!警察局可没有您的位子。”
他厉声骂出一些难听的话。他明白他现在遇到的是什么样的对手,这家伙可能未参与这个阴谋,而汉斯事件显然是预谋的。他们在暗中利用这个小个子,而他现在就要发狂了,他要指控这种侮辱长官、对当局和法律不恭的行为;而那张纸,既然写好了,那就不会消失,它将导致其它的文件,如果缪勒不亲自干涉的话,而缪勒多么不愿干涉呀。多余的谈判。在帝国崩溃之际,所有的人都出于彼此猜疑、告密和恐惧而得象恶魔一样凶狠。没关系,随他去吧,不要让多余的证明妨碍他们的联系,如果他能理解施季里茨,就让他去承担责任吧,让他摆脱出来……
小个子警官从桌旁站起来,施季里茨看到他的制服很旧(显然是翻改的),衬衣精心修补过,领带显烫得闪出丝绸的光泽。
“克劳斯!”小个子用尖细嘶哑的声音喊道。
一个中年警察和刚才见过的那两名侦探冲了进来,在门口。
“把这个坏蛋送到牢房去!他竟敢辱骂帝国当局!”
冰冷的牢房里,墙壁滴着水珠,施季里茨裹着大衣躺在铺板上。他有些遗憾没有穿高领毛衣。他蜷缩成一团,膝盖顶着下巴。好象回到甜美的梦幻般的童年,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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