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亲大人。”少年将书合上,“可是,父亲大人为何不率兵前往,救陛下于万难之中?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为父也想啊。”中年将军叹了口气,“但我们刚刚击破贼首毋端儿,河东军伤亡巨大,能参战的不到两千人了,自保都难,哪有力量勤王?突厥虎狼之师,宇文大将军那么能征善战,数万人马都一触即溃,咱们这点老弱残兵与之相搏,无异以卵击石啊!”
少年点点头,说道:“请父亲大人放心,孩儿已经想通了,还是安心读书,等长大了再替父亲分忧。”
中年将军捋了捋稀疏的胡须,颔首道:“在你们兄弟之中,唯有你文武兼备,为父是希望你将来为国效力,以光大李氏一门。”
“父亲大人过奖。”少年微笑道,“大哥、四弟他们不太听话,父亲也别责怪他们。”
“从小,就是你最听话了。”中年将军叹了口气,“时辰不早了,你读会儿书,早点歇着吧。”说完,关上房门,径自去了。
少年待中年将军走远,又潜心看了会儿书,才吹灭蜡烛,和衣而卧。
良久,院内再无人声。
少年突然下床,熟练地从床下取出盔甲穿好,将剑悬在腰间,轻轻推开房门,绕过屋子,腾身跃起,扒住墙头,翻身直下。
待落地站稳,少年轻嘘一声。院外的树丛中,一条黑影闪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匹黑马。
“李福,我去了。”少年将那匹神骏的高头大马拽出树林,翻身上鞍。
“公子爷……我……”名叫李福的仆人声音有些发颤,“要是老爷知道了……我可完了。”
“没事儿,快回去吧。”少年星眸一闪,两腿一夹,黑马迈步前行。少年刚开始还按辔缓行,走出数丈开外,那马四蹄如风,转眼成了一个黑点。
这少年便是李世民。中年将军便是世袭唐国公李渊,时任大隋卫尉少卿、河东抚慰大使。
李世民单骑逃出河东抚慰大使府,快马加鞭,径往雁门而去。自幼喜欢骑射、研习兵法的李二公子,第一次驰向战场,内心充满激动。
由于座下黑驹十分神骏,李世民只觉身旁树木都在倒飞。从小道奔了半夜,天明时已上了大道。其时北地经年战乱,路上鲜见行人。李世民经临汾、楼烦(今山西娄烦县),距雁门越来越近。他打听到屯卫将军云定兴正在马邑城外招募军士,便前去相投。
时至黄昏,道上正有青壮往军营里赶。李世民策马冲到营前,滚鞍下马,对营门口的守卫说:“烦请报知云将军,小民前来投军。”
“投军?”那名执矛军士看了他一眼,向军营右侧一指,“投军到那边。”
“我要见云定兴将军。”李世民本欲自报家门。但转念一想,大丈夫建功立业,靠的是真刀真枪,就不必拿父亲的官爵说事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兵士没好气地说,“云大帅军务繁忙,岂能说见就见!”
李世民只好牵着马,向募兵处走去。负责登记的军官看一眼他,再看一眼他的马,问道:“哪里人氏?叫什么名字?”
李世民出生在武功(今陕西武功县),但追究起来是陇西人,便说:“小民陇西人,名叫李世民。”
“年龄?”军官抓起笔,在新军名册上划拉。
“十六岁。”
“十六岁?”军官把笔一放,“你可以走了,马匹可以留下。”
“为什么?”
“按大隋兵制,年满二十二岁的成丁方可从军。”军官白了他一眼,“不过,对马匹没有限制,你可以留下这匹马,为皇上效力。”
李世民当然知道这个规制,但父亲李渊征兵时,亦有不少十八九岁的少年破例入营,不过十六岁的兵丁却从未见过。他知道与这些下级军官理论,无异对牛弹琴,弄不好还真要把他的良马充军。看来得想别的办法。
李世民从小聪明果决,识量过人,从不与人纠缠啰唆。而今年方虽才十六,但长得身材魁伟,又是天生神力,平日与府中军官击技,罕逢敌手。眼下又岂愿与此等低级军官纠缠啰嗦?他二话不说,翻身上马,绝尘而去。那名军官想要阻止,已然不及。
之前奔波了一天一夜,李世民已饥肠辘辘,浑身发冷。当务之急,得投店填饱肚皮。
马邑城历经多年战乱,城墙残破,民生凋敝。加之刚被突厥大军洗劫过,已差不多十室九空。傍晚混沌时,长街上一片死寂。
好不容易才寻了个卖羊肉烧饼的小店,李世民下马去盔,对正在抹桌子的驼背老人道:“店家,请把我的马牵去喂点草料,再来几块饼,一碗羊肉汤。”
驼背老人看了他一眼,说:“这位小将军,本店小本经营,先得付账,总共六个白钱。”
李世民面皮发热,幸好天暗看不清楚。平时,他过的是公子爷的生活,从未使过钱,加之为离开河东抚慰大使府,全部心思都在如何避开父亲上,哪里想到出来要带钱这回事儿?
正尴尬间,忽听店内一个声音道:“这位小兄弟,可否过来一坐?”声音雄浑,有如洪钟,让李世民耳膜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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