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秋不屑地道:“这些老儒,平日里之乎者也,不知农桑经济之道,整天里嘀咕他人。不过王相公宰相胸怀,容纳百川各家之学,这些螳臂之言还不如他耳中,只不过王云鹏任由他们评论朝廷节臣,恐非存身立命之道。”
王崇仙放下报纸,饶有兴致地看着李长秋充满讥讽的脸色,道:“尹先生谈的亦是有他的道理,或许二师兄开民主之风范……”
李长秋惊愕地望着王崇仙,随即笑道:“亦凡倒是维护凤凰山书院。”
王崇仙没奈何地道:“尹先生乃是持平至论,他与几个老儒对蔡世叔看法并不相同。那些老儒们对蔡世叔施政点批的一无是处,甚至对世叔身世进行攻击,我看他们就是要借世叔名头要自己成名罢了。尹先生却直中蔡世叔要害,有些事情南海宣慰司做的的确有些过分。”
李长秋笑眯眯地道:“说说看——”
王崇仙眼珠子转了两转,不慌不忙地坐下,飚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道:“老兄若是知杭州、节南海,能否比蔡世叔走得更远?”
李长秋一怔,他不想王崇仙倒打一耙,这可是问到了点子上。蔡绛虽说是王泽倚重之人,但他也确实秉承祖风,对言利这一套轻车熟路,上任一年来,几次大的动作,比王泽当年知杭州时还要彻底,光是他请奏夷商出资办理实业,授予散官阶这一项,就足以惊世骇俗、引起士林的惊讶,王泽当年也不敢迈出这一步,最多只是给予夷人种种经济上的优惠而已。尹焞在报纸上尖刻的指出蔡绛与王泽施政冒似雷同、实则大异,说白了就是王泽是在大面上还顾及士人的颜面,在对待一些深层次的矛盾面前处置较为圆滑、谨慎。蔡绛没有这么多的顾及,在尹焞笔下,他并不是真正的儒者,甚至他对待‘利’字要远远超过蔡京,只要在不触及朝廷根本的前提下,他一概支持,实在是有辱士大夫脸面。
王崇仙见李长秋不语,冷笑道:“不过尚卿兄说的亦是颇有道理,凤凰山书院乃恩师寄予厚望之所在,然良莠不齐,可惜——可惜了恩师一番心思。”
李长秋惊讶地望着王崇仙,诧异地道:“不想亦凡有这等见识。”
王崇仙失笑道:“怎地,在尚卿兄眼中,小弟竟如此不堪?”
“哪里话,哪里话。”李长秋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使得王崇仙臆想翩翩,平白得罪人。连忙道:“愚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感到这几年来,亦凡的见底越发深邃许多。”
王崇仙不可捉摸地一笑,淡淡地道:“尚卿兄过讲了。”
李长秋听出了他的语气仍透着阴郁,但一时间又找不出合适的解决办法,只得笑道:“亦凡,今日又有什么枢要事宜?”
王崇仙脸上旋即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道:“金人在河东、燕山、西京地调动异常频繁,河东边郡又在加固城防,对太行山上的义军也放松了进攻,显然他们的调动太频繁了。”
李长秋被吸引了过去,兴趣盎然地道:“有意思,有意思。”
王崇仙狠狠地道:“可恨兵部职方司就是不言,河东房倒底受到多大损失,以至于我们无法对河东军报可靠性做出准确的判断。”
李长秋默然一笑,枢密院机速司掌全国各项情报的汇总,而兵部职方司、刑部都巡检司、卫尉寺、皇城司分掌,对外用间、内部治安、禁军监军及监视京城风气等。都巡检司与卫尉寺倒是与机速司配合默契,大小事宜能够知会机速司,每次塘报都报的尽量完整,皇城司是由皇帝亲自掌管的内司,自不必说。就是兵部职方司根本就不把枢密院机速司放在眼里,一些重要情报都是由银台司直接呈在御案上,或是直接递交兵部尚书转于执政,免去了机速司汇总这一程序。
为此,当年以吴敏为代表的枢密院与胡安国为首的兵部还打干了一场,相互职责对方,一个说兵部无视枢府,有误国事判断,一个说枢密院管的太宽,如一一呈报机速司,一些紧急情报将变的一文不值。
如今有李纲主持枢府,他李长秋作为王泽的亲信掌都承旨,机速司的权威提高许多。李纲曾严斥银台司接收职方司塘报,竟把内宫都惊动了,王泽也为李纲帮衬,最后还是都堂行文规定,职方司塘报除非须得立呈报者,其它必须经机速司方可直送禁中都事堂,违者按律处置。
但是,除了状况稍稍好些外,一些职方司的官员还是直接报入都事堂,河东房遭到严重破坏,来至河东的情报仍然不少,机速司询问河东房损失事宜,以求更好地判断情报来源,被职方司以机密为由断言拒绝。
“这是那帮探子为遮羞而已,被人家端了好几处重要据点,十余名大使臣费死即降,详情传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李长秋淡淡笑了笑,笑得相当刻薄。
王崇仙不置可否地道:“那倒也大可不必,胜败自有定数,岂能有常胜将军。”
李长秋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眼公文,半笑道:“看这些零零碎碎的汇总,金人这次来势不小啊,亦凡可知恩相与李相公如何应对?”
王崇仙起身,浅笑道:“执政心思,非我等可度,尚卿兄——小弟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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