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上午。谢石榴带着五个孩子怒冲冲地拉着两辆平板车,载着各种家当,进了院子。姜佑生、楚风屏惊奇,忙迎出楼门。
“老号长,怎么回事?”楚风屏问。
“贺伢子……被撤职、查办了!”谢石榴气得坐在台阶上。
姜佑生:“到底为什么事?”
大碾子:“今天早上大军区来人,宣布中央文革批转的一封爸爸为彭德怀鸣冤的信。现在,解除了爸爸的一切职务,取消了他的所有待遇,还勒令我们立即搬出现有住宅!”
“那……”姜佑生、楚风屏一惊。
大碾子:“爸爸还在医院,不知情况怎么样,我要去看,也不准。”
医院病房。贺子达躺在床上,头上还有绷带,右臂上还打着石膏。那几个很“冲”的军人在床前宣读命令:“除了上述决定,我们奉命通知你:必须于今日出院,由我们押送你去海南岛‘五七’干校,边参加劳动,边接受清查。你除了要交待与彭德怀的关系,还要揭发你老婆‘叛变’的历史问题……”
贺子达突然怒吼:“杨仪的事,总政已于五二年平过反!”
军人头:“总政‘阎王殿’早砸烂了。”
贺子达:“中央吴大姐是证人!”
军人头:“姓吴的自己就是苏修特务。”
贺子达无话可说,完全气呆了。
“赶快收拾东西,车在外面等着。”
贺子达强忍着,尽量平静地说道:“我有一个要求,车子去码头时,从华夏理工大学绕一下,我要去见一个人。”
军人头:“你不能提任何要求,更不能企图向谁通风报信,或阴谋串供……”
贺子达:“我可以不说一句话,看这个人一眼就行。”
“不行!”
贺子达忍无可忍,破口大骂:“我日你个祖宗!你个小王八蛋,穿破过几条军用裤衩,就敢在老子面前左一个不能又一个不行?!告诉你,不答应,你有本事就在这儿枪毙了我,我哪也不去!”
军人头扬手重重地打了贺子达一耳光。贺子达抬腿朝军人头的裆部狠狠一脚,把军人头踢翻在墙根,那人捂住裆半天喘不上气。另外两个军人同时拔出手枪,对准了贺。
贺子达挺挺胸:“小子,有种的朝你红军爷爷的心窝上打,打不准,算老子白教了你们!”
躺在墙根的军人头一边抽着冷气,一边说:“不准开枪!答,答应他!”
吉普车驶离医院大门。驶过陆军和海军的大门。驶入“华夏理工大学”。
贺子达下车,直奔那令他魂牵梦绕的大楼地下室。他拉开壁柜门一人没有,书也没有。贺子达悻悻退出。
“军宣队”办公室门前,贺子达问一军人:“你是队长?”
“我是。”军宣队长见贺子达已无领章、帽徽,身后还站着三个“阶级斗争脸”的军人,心里马上明白了什么。
贺了达:“认识我吗?”
军宣队长点点头,有意很坚定地应道:“认识,贺司令。”
贺子达:“不要叫我司令了。我叫你查的那个人,麻烦你带我去看看他。”
军宣队长仍不改称谓:“报告贺司令,前两天他刚走,说是老家来电报,他姑姑出事了。”
贺子达无比遗憾、忧郁地长叹一声:“唉——”
地方医院,医生办公室。
一医生向鹿儿介绍根儿的伤情:“情况就是这样,性命虽然保住了,但,你的姑姑恐怕要一辈子躺在床上了。”
鹿儿大惊:“您是说瘫痪?!”
医生点点头。
“难道没有一点儿希望吗?”
“很难……我们这一级的医院是无能为力了。”
鹿儿深思不语。医生又道:“去大医院,痊愈的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也不大。”
鹿儿突然开口:“我治!”
医生惊问:“你说什么?”
鹿儿:“我治!”
医生:“你是学医的?”
鹿儿不答。他站起身,望着门外,发誓:“我一定要治好姑姑的伤!”
大石山的山路上,鹿儿背着根儿,坚定不移地向上走着……
雷州海峡,一艘登陆艇颠簸在风浪里。
贺子达独立船头,迎着风浪。他右臂的石膏已拆,吊在胸前。
那三个军人在避风处抽着烟。一人问:“‘五七’干校在哪儿?”另一人答:“就是原来的‘八一’农场。”
“‘八一’农场?”贺子达嘴里念叨着,思维骤转……突然,贺子达的眸子一亮,“石娥!”一张年轻的脸浮出贺子达的脑海!
前方,岛影青幽。贺子达翘首眺望着,脸上显出异常的急切。
登陆艇靠码头,除有军车在等,一前一后还有两辆全副武装的三轮摩托。贺等上了军车。车队驶离码头,驶上一条郊区公路……最后驶入“干校”大门,驶入一片海滨椰林、橡胶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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