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操!”栓子大叫,“啥东西值得他们这样?”说完他与半天儿四目相对,忽然开窍,“石耳朵!?”
细枝末节的疑点还不能完全解释,但半天儿是斗爷,主业是寻宝,如今确定目标,他没心思再破三娃的案子,一心琢磨起水底下的宝贝。
后半夜,村庄在大山中安眠,圆盘似的月亮挂上天空,为苍茫林海罩上一层银纱。
半天儿爬起来上厕所,确认杨家人都睡了,招呼栓子前往水泡子一探究竟。为了防止岸上有情况,他让栓子留下看守,独自钻进水底,从岸边向内一点点搜寻。
月光投入池底,浅水区清晰明朗,眯眼可见到处都是水草泥沙和生活垃圾,间或还有残破的渔网被支起来,好像一顶顶帐篷。
五分钟气闭时间到,他浮出水面,一边呼吸一边回头计算自己找过的水域,再对比整个湖的面积,计算出如果这么搜,至少得三四天的时间。
他有些发愁,栓子用一股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语气安慰道:“师父你加油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半天儿骂一句王八蛋,再次入水。
水深了些,视线开始模糊,朦胧的视野里,仍然只有一些常规东西,根本不见任何人工建筑痕迹。
如此往返六次,搜过五分之一的水域,半天儿有点体力透支。他琢磨着水下这么安静,应该没啥危险了,便浮上去通知栓子做好替换他的准备,最后一次入水。
谁知他正搜寻着,周身暗流忽然涌动异常,他机警地四下观察,见一条巨大的黑色东西裹着泥水朝他这边游来,看轮廓,竟然像是一只海牛。
他知道在水底下自己半斤八两,立刻向上游,可刚浮起一半儿,那道强劲暗流便到脚下,一只有力大手死死抓住他右脚脚脖子。
他妈的!他暗骂一声翻回水中,准备拼命。经验告诉他,在水中甭管是游泳还是干别的,最忌讳的便是慌张,如果脚被缠住了一个劲儿的往出挣,多半会越缠越紧,这个时候需要尽可能保持冷静,用手解开。眼下双手虽不足以对付水中怪物,但至少比狼狈挣扎活着的面儿大。
身边满是泥水,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觉到那东西就停在他脚下。他蜷起左腿瞄准了就是一踹。
泥水中冒出一串气泡,带着若有如无的一声“我操”,脚脖子解放了。
他立刻浮出水面,甩开膀子往岸上游,这股劲头儿连他自己都很意外。
游出去也就十米,另外一阵出水声在他身后响起,而后是栓子的动静,“你他妈缺心眼儿啊,踹我干啥!”
半天儿回头,见栓子单手揉着头一脸憋屈地浮着,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缺心眼儿!不搁岸上看着,装鸡毛水猴子啊?”
栓子这才想起什么,双眼闪出惊恐的目光,一边游来一边小声说:“都让你踹蒙了。刚才我看着草稞子动,好像有东西来了。”
“在哪?”
“就在那!”栓子朝岸上一指,“老半天了,噗啦噗啦的。”
“看着像啥玩意儿?”半天儿隔着水面看,只看见晚风中微微招摇的一片野草。
“我没看。”
“没看你着急下来干啥啊?”
“我寻思还是水里安全,就来找你了。”
“你真是活爹呀!留你在岸上干啥的?走,看看去。”
半天儿就近上岸,鬼鬼祟祟地朝那边靠近。栓子还是不服,“不是你说的咱不管别的事儿了,就捞水底下嘛!”
“那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要是有人在暗中监视咱,咱就得先解决他。你他妈属猪的。”
“哎师父,唠到属猪。我快过生日了。”栓子一脸欣喜。
“我——”
第10章 斗爷的手段
有人在暗中观察,半天儿并不感觉意外。他知道杨家人既然有能力布下这种几近完美的局,就一定有能力看出他们俩不正常,他倒是比较担心如果不是杨家人来该怎么办。
他走到衣服堆旁摸出枪,子弹上膛,眼神示意栓子迂回,可还不等他发出指令,草稞子里便走出来一人。
是杨家老婆子。
老婆子还是一副山里老人略带卑微又充满慈爱的神情,一拍大腿,“哎呦你们真在这呦!我起来喝口水,看你们没搁屋,可把我吓坏了呦!”
半天儿脑袋迅速运转,琢磨着反布一局跟杨家人斗斗法,于是挠挠脑袋道:“不好意思啊大娘,老让你操心。这不是嘛,刚才我们哥俩回屋,忽然发现我手上的戒指没了,一想可能是昨天捞三娃前儿掉水里了,寻思回来找找。”
“哎妈呀,那玩意儿咋能整丢呦?”老婆子大为惊骇,瞄向半天儿的手指。
“说的也是,真邪性。但也没别的地方啊,指定是昨天在水底下着急,刮哪了。”半天儿忧心匆匆地望着水面,咂嘴惋惜。
“白瞎了,不过要说是个大物件儿还能找找,找戒指……那还不是大海捞针呦!”
“我也知道不好找,可——”半天儿故作难言,“这戒指是我的结婚戒指,我命都能丢,就它不能丢。正好您来了,我也找了五六趟没找着,您看您能不能帮我找几个水性好的村民下水里捞捞。我给钱也行,一人一个点儿一百块钱。”
“师父你哪来那些钱呐?”
“滚犊子!”半天儿小声骂道。
“嗨……”老婆子低头犯难,“照理说你们对俺们这么好,俺们的确应该帮忙呦。可是你们不知道,这水底下闹水猴子,别说下水了,就是岸边儿都没人敢来。你没看着那天捞三娃前儿没人下水,大家伙儿都拿杆子在岸上钩吗?”
“水猴子?”半天儿夸张地张大嘴巴,“猴子不是应该在树上吗?”
“那是正常猴子呦,水猴子是怪物,长得像猴子,生活在水底下。谁在岸边走要是遇上它,十有八九被拽水底下淹死呦。”她贼溜溜地四下看看,“今儿你们搁山上不是看着三娃脚上的大手印子了吗?那就是水猴子拽的。但你们别跟三娃他爸他妈说,老王小子犟着呢,要是知道是水猴子闹的,没准儿要抓。他要是抓,也得把命搭进去呦!”
“我的妈呀!”半天儿继续装疯卖傻,“杨大爷还说是三娃他爸打的呢!敢情是怕吓着俺们哥俩。”
“可不是呦!俺们家老头子不吱声不吱气,看着不近人情,其实心善着呢。要我说,这戒指你们甭找了,赶紧催催那救援队过来把你们接走吧。山里的邪乎事儿多,吓着了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呦。”
“唉……”半天儿惆怅,“您不知道大娘,我和我媳妇两地分居,平时她就老怀疑我在外边儿搞破鞋。这要是让她发现戒指没了,准保跟我离婚。所以这戒指说啥我也得找着,不过今天确实太晚了,俺俩明儿再来吧。”
“再来水猴子准保把你们抓走了!”老婆子拿出一副吓唬小孩儿的神情。
“那玩意儿再厉害也是一种动物啊……咱是人,还能打不过它?”
“唉……你们是不知道那水猴子多厉害。行了,赶紧走呦,明儿再说吧。”
老婆子的演技和暗翻扣(江湖骗子行话,意思是行骗者感觉被骗者产生了某种怀疑,率先说出来打消疑虑)的时机掌握得堪称完美,就算是放在江湖中,也算高手。
半天儿不会上当,栓子却中了道。回家躺倒炕上,他对半天儿说:“师父,你说咱们是不错怪人家杨家了。这大娘一直对咱好心好意,也说三娃是被水猴子抓的,没忌讳咱呐。他们要是坏人,咋的也应该跟杨大爷串好供吧?”
“你懂个屁!”半天儿撇撇嘴,“她现在是不知道咱们在三娃家都听说啥了,所以冒蒙想把事情圆了。但还是那句话,再天衣无缝也总有破绽。”
“这回有啥破绽?”
“你没看她的腿一直在抖吗?这说明她在草稞子里蹲挺长时间了。她要是担心咱俩有危险,还用在暗中观察一会儿再出来吗?”
“啊……”栓子恍然大悟,大嘴咧开,但刚咧一半儿,情绪又急转直下,翻个身把后背留给半天儿。
“你咋地了?”半天儿用脚踹踹他。
“没咋地。”
“别他妈废话。你张开嘴我都能看到屁眼儿,啥事还能瞒得住我?快点儿说。”
“那我说了。”栓子噘着嘴,一脸憋了巴屈,“你啥前儿跟潇潇结的婚,咋不告诉我一声呢?”
“我他妈啥时候跟潇潇结婚了啊?”
“你不是说结婚戒指丢了吗?难不成是白灵嫂子的?”栓子情绪有所缓和。
“哎我的妈呀!”半天儿差点背过气去,“你是不刚才脑子进水了啊?那是借口,是我将计就计骗老婆子的。”
“那你咋一下子就想到戒指了?我看就是真的。”栓子带着哭腔说,“没事儿师父,我知道潇潇稀罕你,你只要对她好,我打心眼儿里高兴。”
“哈哈哈哈哈,”半天儿看着栓子言不由衷的神情,忍不住发笑,“这句话你能跟我说八百来变了,哪次都水裆尿裤的。你们村人高兴的时候都哭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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