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垫上琳琅满目,摆满了吃食。有些是小廖的手笔。
小廖跟慧慧是同学。在大学图书馆工作,负责编条目。这在八斗看来实在,是天底下第一舒坦的美差。尤其是学校还分了福利房,价格低得离谱,更让人眼羡不已。
这次野餐会,是小廖和海超发起的。没办法,两个人在线上聊得太好。就差以身相许了。奔现是刚需。鉴于奔现的种种风险,两个人死活拉上慧慧和八斗。
八斗不乐意,问慧慧的意思。
史慧慧来一句,“那就送佛送到西吧。”
植物园春色大好。男、女士分头来。海超原本说去接,八斗也是这意思。慧慧、小廖不让。
男士们到得早。园门口,八斗打趣海超,“什么感觉?”
海超白他一眼,故意问什么意思。
八斗说:“心脏有没有砰砰跳?”
海超说不跳那是死人。
八斗嬉笑着,“我预感你今天能成。”
海超道:“平常心,就当交个朋友。”陆海超不是第一次相亲,早成老油条了。不过,等到两位女士到场。八斗看海超见到小廖的第一反应心里就有底了:他亲爱的老同学是失望的。不怪海超,实在是女方线上线下差别太大。
光体重看着就相差二十斤。
朋友圈里,小廖是尖脸,鹅蛋脸;现实中,包子脸。朋友圈里,小廖小巧玲珑,窈窕可人;现实中,起码一米七大个儿,虎背熊腰的。朋友圈里,小廖经常抒情,文艺得很;现实中,嗓门且大,一副虎妞派头。不过,这并不耽误她对现实中的海超感兴趣。一见面就问东问西。一揽子获取了两位男士的全部信息。
等到四个人逛了一会园子,在山坡草地上落座的时候,小廖端着手机,仔细研究,冷不丁对海超蹦出一句,“你是火,我是金,你克我。”吓得海超奥利奥都快吃不下去了,笑不嗤嗤地,“我哪敢呀。”
小廖又对八斗,“你是木,你得听我的。”
八斗笑,说我肯定听你的。
慧慧问:“那我呢。”她也懂点命理,但故意装不懂。小廖说我不知道你具体生日。慧慧报了,小廖翻万年历,瞅了一会儿,说:“你是土,土生金,”一把揽住慧慧的胳臂,亲昵地,“我得跟你好。”又指着八斗,再看慧慧,“他克你。”又指海超,“他生你。”
海超立马说:“我是好人。”
众人哈哈一笑。八斗不想被看得太透。转而问小廖图书馆里的事,夸那儿特岁月静好。
小廖撇嘴,“好什么呀,跟婚姻一样,里头跟外头看着,两码事儿。”拿起一块拿破仑,重重咬下去,碎屑乱蹦,“我有个同事,跟我一起进馆的,都已经是中层干部了,”扫其他三人一眼,“结果……”
她停住了。卖个关子。
海超按耐不住,“结果被双规了?”他很有政治觉悟。
小廖嗨一声,揭秘,“结果就上礼拜,被她老公杀了。”很有点解说法制节目的意思。
三个听众纷纷张大嘴。剧情转折太惊悚。尤其是小廖这么轻描淡写说出,就更具有杀伤力。
还是海超嚷嚷着,“为什么呀?”
小廖说:“不知道,警方还在调查。查出来也不会公布。”
海超:“八成给她老公戴绿帽了。”
八斗胳膊肘拐了海超一下。示意他闭嘴。
慧慧问:“有孩子么。”
小廖说孩子两岁。慧慧咋舌,“所以,不婚不育保平安。爸爸杀了妈妈,这让孩子以后怎么做人。”
八斗连忙劝,说这也只是个别现象。
小廖跟着说:“现在离婚的也多。”
海超当即表态,“反正要是我结了婚,就跟那人过一辈子。”
小廖呵呵一笑,反问:“那要两个人不对付,相互看着难受,过不下去了呢?”
海超说那也得过。反正我结婚了就不离。
有点想当然。任性了。
八斗尴尬。他刚离婚。
小廖提着口气说怎么听着像恐怖情人呢。慧慧笑着对八斗,“这事儿,咱们都没有发言权,叔有。”八斗更尴尬了。海超笑着看八斗,并不打算解围。
小廖没弄清人物关系,对慧慧,“什么叔?是大叔,还是什么叔。”
慧慧不解释。
八斗说我算她表叔。又说:“我离婚了。”
八斗的坦诚令众人不晓得如何应对。他只好自己把话拾起来,“非常难。”他只说出这三个字,却好像有万语千言似的。小伙伴们都不说话,任凭风在人际间欢跳着穿梭。“非常痛,”八斗又一句形容,“就好像你的人生旅途中,遇到一座山,你耗尽了全部力气也爬不过去。”
说法很文艺。女士们都叹息。
海超伸出一只手,扶着八斗的肩膀,好像要给他力量。
小廖忽然喜剧般嚷嚷,“哎呀,弄得我都不敢谈恋爱不敢结婚了。”手舞足蹈地。
八斗苦笑。仿佛为自己做了不好的示范抱歉。
慧慧定定地看着八斗,陡然抛出一句,“其实你已经站在山顶很久了。”
众人一愣。这充满哲思的句子。八斗望着慧慧,她面容平静。好像再大的风,也不能令湖水泛起涟漪。她也是经历过大伤痛的人啊!
慧慧跟着说:“你只是一直不愿意滑下来而已。”
沉默继续。气氛一直调动不起来。
远远地,一个大人带两个孩子走过来。八斗仔细看,发现竟是姐夫王斯理带着蓓蓓、默默。他连忙起身,小跑着过去招呼。斯理还算平和,问他来玩呢。八斗回身看,说几个朋友踏青、野餐。又问:“我姐呢。”
斯理停顿一下,才答:“她有事。”
八斗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三元正在射箭馆。她姿势老摆不好。今天的局,是王总组的。她和珊姐莅临。八斗说了在植物园的偶遇。三元说是,王斯理带着去了。还说自己工作上有点事,正在谈业务。
挂了电话,手机收好。王总走过来,笑容跟快化了的冰淇淋似的,“行不行?”
三元不好意思地,“有点对不准,眼花。”最后两个字刚说出来就有点后悔。
眼花。老花么。等于自己说自己老。龚三元笑得尴尬。属于自嘲。王总却走近了,说了句“来”,然后,手把手教三元摆姿势。
大手包小手,三元感到一阵暖。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跟除丈夫和儿子以外的男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而且还是肌肤之亲。一时间她身体僵硬,跟被油炸过似的,任凭他摆弄。箭也打不稳,靶也看不清。最终在他臂力的帮助下射了出去。
脱靶了。
她实在不是个好学生。他也不是算是个好老师。
他不放弃,说“再来”。三元谎称手臂酸了。珊姐凑过来,一步三摇地。她今儿穿了条高腰白色紧身裤,屁股包得跟奶黄包似的,两条腿长是长,但不直,像崎岖的山路。十八弯。
“差不多了吧。”陈永珊问。
王总不失时机宣布收官。
珊姐笑不嗤嗤地:“晚上我不喝酒。”
王总打趣,“你不喝酒,那就不成席了。”
是。酒肯定是要喝的。不痛饮。小酌。依旧有点上头。夜色一层层洇开。局散了,还是王总自告奋勇送三元。可是等上了车才发现,王总这回没请代驾。三元奋力保持清醒,“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王总笑眯眯地,手放在三元手上。龚三元没躲。躲开就太雏儿了。半个身子压上来,王总动真格的。三元小声说:“不行。”王总索性拉着三元下车。迎面两个大酒店。他问:“去哪个?你说。”三元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选了酒店,就等于达成了默契。后续的故事就顺理成章了。只是,三元还莫名的有点负罪感。离开王斯理,她第一次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另一个男人。
是的。交。三元觉得自己还是被动的。她扪心自问,龚三元,你喜欢王某人吗。不不不。一次相互帮助,就谈喜欢不喜欢。未免要求太高了。不说喜欢,说讨不讨厌。行吧。不能永远纸上谈兵。常年吃素,姑奶奶今儿也开开荤。龚三元轻轻点了点左边那家灯光更柔和的酒店。故事便开始了。
没话。进门就入正题。事情办完。王总的话才稠了。“元元,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好女人。”
甜言蜜语厚积薄发。每一句都是炸弹。炸得三元五迷三道。她不禁苦笑。好女人。她足足当了半辈子。当累了。偶尔她也想当个坏女人。人见人怕。充满魅力。予取予求。
“然后呢。”三元问。
“没然后。”王总说。
三元开始穿衣服,王总拉住她。她轻轻推开,“王总,”停顿一下,“我该走了。”
“别叫我王总,”王总说,“叫我军军。”
三元叫不出口。在他的反复要求下,她才轻轻唤了一声。跟吐了口痰似的。王总又说:“你可能也听说了,我老婆在国外,我们分居多年了。”晴天一个霹雳。这消息她可没听说。王军还是有妇之夫?那她成什么了?被小三?荒不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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