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真生气了,“龚八斗,翻篇了就翻篇了,等调查结果就完了,你怎么搁在这儿细琢磨。”八斗悚然,闭嘴。一笑又叮嘱:“这事儿可别跟你妈你姐再提。”八斗道:“我不提我姐也都知道了呀!”又嬉皮笑脸地,“不过也没啥,她也不会说你什么。”
一笑说:“嘴上不说,心里都给我负分了。”又推开八斗,“算了算了,你还是走吧,别玷污了你们家好名好姓。”
八斗忙道:“哪至于,我都不在意,她在意什么,再说现在都是亲戚,只会一致对外,怎么可能窝里哄?”又说:“我也跟姐打招呼了,别告诉妈,省得老人惊惊乍乍。”
一笑哎呦一声,来了句意味深长的,“没准人就是要‘攘外必先安内’呢。”
第四十二章
婚姻生活从“地下”转为“地上”了。
冯一笑安之若素。龚八斗如临大敌。
龚三元跟审犯人似的,语无伦次地,“这这这……也太儿戏!这怎么弄……这不行……”话是说给八斗听的。她说,他就听着。态度良好,行为恶劣。
三元横眉冷对,一万个不满意。但架不住木已成舟,生米成熟饭。回天乏力。她只能认了这个弟媳。燕玲得知,也是晴天霹雳加一头雾水,反复跟三元解释她并不知情。“都不是小孩了,什么错程序也不能错!”燕玲拉着三元的手。她们现在是亲戚了。拐弯亲。三元愤然,“都不懂道理!”
当然,无论明里还是暗里,龚三元一律认定是冯一笑着急,诓骗了八斗。她冯某人终究理亏,恐怕八成也明白自己配不上八斗,所以干脆先上车,后补票。事情做出来,谁反对也没用。
这是一种战术。十分凶残!异常可怕!丧心病狂!
不过,背地里恨,见了面,三元还是有礼有节的。她告诉自己,她不是尊重冯一笑。是怕弟弟难堪。她必须给八斗面子。
三元代表她妈姜兰芝给见面礼。还是那个黄澄澄的大金镯子。
一笑推脱。
三元道:“嫁到我们家,该给的,一样都不会少。”又问要多少彩礼。当着燕玲和三元的面,一笑不藏着掖着,径直说自己的,“我跟八斗,认识也不是一两年了,这次算是‘旧情复燃’,”重点补充,“八斗追我,我慎重考虑,决定一起往下走,”说到这儿,三元飞过来一个白眼,一笑继续,“领证也是将将才的事,八斗不放心,说得合法,所以就把该办的办了,这一阵忙,没顾得上跟家里说,本来打算翻过年就来请示大姐跟妈的。”
三元呵呵地,“我们这边不用请示,也不是什么大领导,就是你们家那边,八斗需要上门问问。你爸妈,还有你弟弟,能不能接受这个女婿那未可知。”是开玩笑的语气。说完看燕玲。燕玲眼神慌忙躲闪,对一笑。冯一笑依旧不卑不亢地,“我家那边,我自己就能做主。”
八斗插话,“姐,我跟她爸妈也都见过。”
燕玲忙道:“这个我证明,确实见过,叔婶对八斗印象都很好。”
三元听着不痛快,这丫头,活活把自己说成个香饽饽,八斗倒成臭抹布了。她又怨八斗不争气,这么个滞销货,何必上赶着掏钱。她哎呦一声,还是看燕玲。
燕玲缩脖子,僵了两秒,才说:“是,笑笑从小主意就大,自己管自己。”觉得不对,补充地,“看人也准。”
三元拿出大姐的权威,“是,婚姻是得自主,但我们作为家里人,也有知情权,瞒着还是不对。”轻哂,“不过饭已经煮成了,谁还能倒了它?”转为哈哈大笑。
燕玲和八斗也都跟着笑。
一笑反倒不笑,垂手立着。
三元上前拉住一笑的手,“趁过年,把两家大人都请来,好好办一办。”
一笑连忙说不打算办,简单点好。她跟八斗想旅行结婚,去马尔代夫。
三元逼紧了,“旅游是旅游,婚礼是婚礼。”
燕玲接话,“没有大有小,也就是聚在一块吃个饭的事。”她必须站在三元这边。不然朋友没得做了。
八斗附和。一笑不好推脱,只好小声应着。
三元又打趣地,“我们八斗还没经历过呢,咱们也不能剥夺他当新郎官的权利。”说完又是笑。
燕玲忙着帮妹妹澄清,“一笑也是第一回 。”
三元点破了,“拍婚纱照笑笑有经验。”
冯一笑跟未婚夫拍过婚纱照。消息燕玲传出来的。
燕玲大惊,忙岔开话题,说去马尔代夫还不如去欧洲。八斗怕一笑面子挂不住,连忙顺着燕玲的话聊下去,又说,办宴也算是给姐夫王斯理送行。
事情一定。跟着就有序往下进行了。有弟弟这么大个事横亘着,三元辞职和即将送别斯理的感伤似乎也被冲淡了。但她私下没少抱怨一笑。
跟斯理是日常抱怨,“我跟你说这女的肯定拿了八斗不少钱!”
斯理笑道:“麻雀头上能有多少血?”
三元不饶,“再少也是钱,是八斗一分一分累出来的!”
斯理反向劝,“别想啦!人都被人骗去了,还钱!”
三元咬牙切齿地,“就是一条蛇!平时猫着,看准了就下口,毒着呢。”再嚷嚷,“八斗算是她现在能找到的人里头的天花板了,还想找谁,还能找谁?”最后自伤身世,“我们家怎么就没祖传点好东西呢。”
斯理不明白,问怎么扯到祖传不祖传的事上了。
三元道:“在感情问题上,都傻得冒泡儿!”
斯理不含糊,“放心,挣了大钱,都给你。”
一提到挣大钱,三元又忽然有点伤感,她搂住斯理的脖子,跟十几年前那样。斯理问要不要开张。三元说不用。可她顺带想到了那件重要的事。她坐正了,腿盘着,试探性地,“你走之前,要不要写个遗嘱?”
轮到王斯理发愣了。半晌,他说:“可以。”又问:“什么内容?”三元又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不是为她,是为儿子默默。
斯理哎呀一声,说都明白。
夫妻俩盘腿面对面坐着。空气都哀涔涔地。
斯理又问一遍写什么内容。他猜想三元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让他签个字。
谁知三元说:“你就凭良心写。”
斯理踌躇了一会儿,道:“我爸妈也得顾着一点。”三元急得跳脚,“我不让你顾爸妈了?我成什么人了?其余我不管,儿子你必须顾!且必须占大头。”
斯理撇嘴,又哄着三元,“怎么弄的跟我马上就要拜拜了似的。”
三元背对着他,眼神从肩头反扫过去,“说了,就是个托底,跟买保险一样。”终于转过脸,“要么就别去,也就你姐你姐夫支持,我是一百个不支持,他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去了,真玩命!留国内穷是穷点,咱就岁月静好,咱就现世安稳!”这八个字是三元近来最喜欢说的。酸酸的文艺。
斯理小声,话说出来跟一条小蛆似的,扭曲着传到三元耳朵里,“穷,就没法安稳……”
三元抱着斯理哭了。人生最痛,不过生离死别。龚三元即将面对的,是跟王斯理隔山隔海。自从恋爱以来,她跟斯理分别从来没超过一个礼拜!再闹,再怨,再气,还是不分开。斯理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她是左手他就是右手。但如今为了生计,为了小家庭的发展,要壮士断腕了。三元捧着斯理的脸。他身上没肉。全长脸上了。尤其腮帮子,鼓鼓地。三元捏了两下,哭着笑着。斯理说没事儿。三元又嚷起来,“我们这跟八斗和那个女的不一样,咱是初恋!”斯理眼睛圆睁着,默认着三元的说法。又劝:“以后你少说,人家成两口子了,你说小冯,八斗能愿意么。”
三元不哭了,斗志昂扬,“不愿意也得愿意!都是事实!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总不能扯谎!”
是。不扯谎。在燕玲面前她也没嘴下留情。
两个人边做头发边说话,都从镜子里看到彼此。三元不客气,“现在小孩都这么做事的?”又自我质疑,“也都不算小孩了呀。”在三元心中,冯一笑就是个实际到不能再实际的女孩。
燕玲道:“人不说了,旧情复燃。”又劝:“这样也好,知根知底。”
发型师到都三元身后了,问她打算怎么做。三元说剪剪刘海就行。发型师道:“可以烫一下,换个颜色,也该拉直啦,长度也得调整。”
不用说,一套下来,价格不菲。
三元直说:“你等我领了下个月的工资再说。”
发型师笑,谄媚地,“姐还能差钱?”
三元瞟燕玲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笑。
燕玲代答:“非常差钱。”
发型师手不停口也不停,“再差钱,该花的也得花,女人就得物质一点。”
奇谈怪论。她们艰苦朴素惯了。
发型师继续阐释,“不物质的女人,可悲,可怜,你不对自己好点儿,谁还对你好?美在自己身上,不值?你不为谁美,你就为你自己美着!爱咋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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