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才是最后的绝招。八斗、海超能想到,小段自然也能想到。如果工作丢了,或者没丢,但社会性死亡,那陆海超可真就是断了根了。八斗明白跟小段暂时无法再谈,只好带着信笺回去给海超看。
海超顿时炸了,“想钱想疯了!我还得还房贷呢!”
八斗叹气,“那也是你自己造的孽。”海超沉吟,片刻后才说:“要不报警吧,遇着仙人跳了。”八斗劝,“报警对你有好处么,警察来了,如果查出孩子就是的你,人再告你个强……”八斗没把话说尽,留一个字,“你还哪有退路。”
海超说:“那也得弄清楚孩子的归属。”
八斗说解决之前肯定要弄清楚的,不会花冤枉钱。海超嗫嚅,“只有十万,你去跟她谈。”八斗说我谈不了,人要一百,你给十,她一气之下都可能报案。海超一咬牙,“最多十五,多了没有了。”八斗不愿意再趟这摊子浑水。可陆海超左哀求右敦促,八斗勉强同意再接触一次。
他教训海超,“管好你自己!”
海超委屈,说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找不到老婆。八斗却说,你这根本就是个悖论。有人愿意当你老婆的你不要。海超说这总归是终身大事,得看长远,不是人人都有你那份幸运。
隔了三天,八斗又去找了小段一次。他把海超的报价说了。段不同意。她的底线是三十万。八斗又给海超打电话,几经撕扯,最后二十八万成交。段允许海超分期付款,但首付不能低于一半。海超困难,自己拿十万,另外四万找八斗借。八斗虽说一万个不愿意,最后还是借了。按照约定,这孩子要做亲子鉴定,但检测的费用又得海超出。陆海超不愿恋战,“算了,还测个屁,就当分手费吧,算我倒霉!”又忿忿地,“以后我当和尚去!女人,不能碰!”
八斗把这事儿跟一笑说了。还附带点评:“你说人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容易呢。”
一笑不高兴,“少模糊重点。”
八斗问什么是重点。一笑说:“你们这是荼毒女性!”
八斗哄着说没那么严重,就算有,也不是“你们”,都是海超造的孽。又分析,“你说小段就没有错误吗?谁敢说她就是不是存心?”
一笑白八斗一眼,“那受罪的是谁?”再批判地,“就给那么点钱,还跟挤牙膏似的,还分期。”
八斗说:“要怪怪老天,非得让女人生孩子,男人要能生,没准就自己来了。”
“我跟你说生孩子根本就是老天对女人的一种诅咒!”一笑又激动起来。八斗最怕一笑的这种“女权话语”。一说起来没完,且根本没有沟通的空间。他只好软化了,“那你怎么不说是光荣呢,当母亲,多伟大!”
一笑闷着不出声,过了一会儿,才一边嚼葡萄干一边说:“要真有下辈子,我肯定不做女的。”八斗接话说那只能做男的了。一笑说男的也不想做,当人当累了。八斗这才道:“所以说,人就是辛苦的,男人也累,表面上看着有那么多方便,其实呢,这个社会不许一个男人不成功。男人不成功,连狗都不如!男人的寿命比女人低,为什么?”旋即自问自答了,“累的。”
一笑岔开一句,问志国怎么样了。八斗说:“这一阵我没去看他,估计,苟活。他老娘看着,能喘气,能吃饭。”八斗打了个滚,坐起来,摸摸肚子说饿了。一笑说锅里还有菜呢,温在那儿。八斗问什么菜。
一笑神神秘秘,“妈端来的。”
八斗起身去厨房看。是有。黑汤暗水的,看上去像肠儿,他端着锅到客厅。又要拿碗。一笑说我不吃。八斗说这肉干吗不吃,还要热俩馒头么。
一笑说:“你是真不认识还是装不认识。”
八斗不懂她意思。
“那玩意儿,”一笑言辞一股节儿一股节儿,“牛的。”
八斗还是没听懂。一笑直白,“牛鞭。”八斗笑个不停,说妈这是哪儿弄的。一笑没好气,“反正我可跟你说,别给我压力,这是我的事儿。我自己做主。”八斗偎过去,叫夫人也叫老婆,“妈这不是为我们好么。”
一笑不理论,嘟着嘴,“跟你说个事。”八斗望她。眼神发问。一笑说:“我得去亳州。”八斗问又是出差么。
“是。”一笑肯定得坚决。
“多久。”
“常驻,”一笑说,“长则一年短则半年。”
龚八斗顿时坐不住了。
大问题。原则问题。大的原则性的问题!
八斗愤怒的点,不单单是一笑要出长差这件事本身,更是冯一笑对他的态度。她是单方面下达通知,根本没有商量的意思。八斗觉得他在这个家,不但没有权威,甚至连一点基本的尊重都没得到。他们还是夫妻么?如果是,她就应该考虑他的感受。八斗立刻表示反对。可冯一笑有她的理由:公司发展到第二阶段,内部已经开始有人夺权,现在采购部和运营部分歧很大,创始人老吕持观望态度。她作为采购部的头儿,有必要去前线督战,不能出一点岔子。
小冯反过来做八斗的工作,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我两头跑,一周起码回来一次。”一笑保证。
八斗苦笑,那不成周末夫妻了。一笑又举三元和斯理的例子,“你姐夫要出国误工,你姐不也没拦着,我这还没出国呢,就是去个亳州。”
八斗冒火,“那能一样吗?人家那是没办法!”
“我也是没办法。”
“那也不一样,”八斗不平地,“男人外出打仗,女人忙家园,自古都是这样,哪有女人不顾家的?不顾家,那还叫女人么。”
一笑驳斥,“那穆桂英呢,不照样打仗。”
八斗嗷嗷,“她那是男人倒下了,她才上,你老公我还没死呢。”一笑唾,“你这思想,适合活在一百年前,哦不,两百年前。”八斗盯着一笑,“你爱我么。”他不得不使出招数。一笑道:“当然,我不但爱你我还感谢你,感谢你为我做那么多,但这不代表我就不能出去做事情。我有这个自由。只有这么做,我才是我。”
八斗痛苦着。看这架势,一笑是很难被说服了。做不通老婆的工作,他只好反身劝自己——可能一笑的工作确实到了危急关头。她的确是没办法。但这么口问心心问口来回几次,八斗还是觉得不消化。总而言之一句话,现在的女人,太难掌控了。尤其是冯一笑这种野心勃勃的女人。结婚这段日子,八斗觉得男人对她们来说,不能说可有可无,但起码不是第一位。或者连第二位都算不上。
八斗只好跟海超吐槽。海超同病相怜地,“我跟你讲,我要不是周围人那么多要求,眼盯着我,我根本我就不想结婚,干吗呀!一个人想怎么怎么,美得很!”
八斗劝他别说气话,该结还得结。整体看,结婚的好处还是大于坏处。“起码养孩子,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吧。”八斗掰着手指头分析,“情感上也有个寄托。”
海超犹豫了一会儿,“你说,要不我就跟小段在一起算了。带球进门。”八斗斜眼看他,“想清楚了?”海超说还没考虑好。八斗反问:“你觉得小段是真的爱你么。”海超道:“结婚,就别谈爱不爱的。差不多就行。”
八斗深以为是,谈爱,太痛苦。智者不入爱河。不过海超的这种想法也是昙花一现。饭局还没结束,理智就已然恢复,考虑再三,他仍觉得跟小段结婚是个“亏本买卖”,虽然她能生育,但长远看,娶她进门,对家庭的发展是弊大于利的。
第七十二章
一笑去亳州这事,八斗觉得最困难的,是怎么跟老妈和三元解释。一笑认为直说就好。她去说,她承担责任。
八斗阻止了。直说,他面子下不来。不说,迟早要露馅。瞒不住的。但八斗又觉得,这事儿即使往外透露,也需要策略和技巧。
晚上睡前,他搂着一笑说:“笑,你说你这马上要出远门,又去那么久,妈都该想你了。”
一笑警惕,“什么意思,说人话。”
八斗作态地,“我的意思是,你起码给妈做几顿饭,意思意思,也算提前尽尽孝心。”
“这个可以。”一笑第一时间应答。放下手机,又说:“你跟妈说了么。”八斗说还没说。又说:“这不等你把饭做了,大家一起吃了,我再告诉妈,妈指定就能接受了。吃人嘴短呀!”他嬉皮笑脸地。
一笑道:“你这是鸿门宴,不过我愿意配合,你这儿子当得辛苦,我理解。”
是,是辛苦。得两边周全。哪边不痛快都不行。八斗有时觉得自己就像块夹心饼干。还是榴莲口味的。女士们吃着香,他自己闻着臭。
老实说,龚八斗现在对冯一笑的要求是一降再降。过去,他希望她发自内心做某些事。真心实意当个好老婆,好儿媳。现在,“发自内心”四个字抠掉,只要她愿意做,愿意把“戏”演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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