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反复无常的杜重威,却被刘知远任命为后汉检校太尉,未加任何惩处。
司马光评价此事道:
汉高祖(刘知远)杀幽州无辜千五百人,非仁也;诱张琏而诛之,非信也;杜重威罪大而赦之,非刑也。仁以合众,信以行令,刑以惩奸;失此三者,何以守国!其祚运之不延也,宜哉!
繁台杀降卒,不仁;背誓杀张琏,不信;罪大赦杜贼,不刑。不仁、不信、不刑,恩威并“失”!这样的人管理邦国,有何正当性可言?
刘知远取天下,有战略构想,但在建国程序中,失此三者,已经失去天道人心。因为这三个原因,我对只有不到四年国运的后汉败亡毫不奇怪,司马光这一段精辟史论,可谓对刘知远做了盖棺论定。
但刘知远的“错误”远不止这三条,他的“擅杀”是五代时期的藩帅传统,这是后汉开国君主刘知远至为邪痞的罪恶,“赵匡胤时代”需要面对的天下沦丧大问题,“擅杀”是其一。
天性邪恶“嗜血”成性
我来翻翻刘知远“擅杀”的记录。
当年,刘知远跟着石敬瑭做牙将时,在卫州,就曾杀害过跟从闵帝李从厚流亡的五十多人,一个活口没有留下,李从厚成了名符其实的孤家寡人。
牙将,就是牙军的统领。牙军,也称衙军,是亲兵总队,牙将,相当于警卫司令。刘知远杀害李从厚的皇家随从时,毫不手软。他训练的牙军也有铁血的性格。这是石敬瑭倚重他的原因之一。
当年,石敬瑭要反未反之际,遭遇士卒“阴谋拥戴”,但石敬瑭觉得时机不成熟,就让刘知远抓了带头闹事的三十六人,一个个杀掉。这些人等于热脸贴了冷屁股,但其罪未必当杀。就连酷毒邪恶如杨光远这样的人,在滑州,遭遇士卒“阴谋拥戴”时,也不过训斥一顿拉倒,并没有杀那些拥戴他的人。刘知远乃是石敬瑭的心腹,完全可以劝谏不杀,但他不劝谏。杀人,对刘知远而言,似有快感。可杀可不杀时,一律杀;有擅杀习气的将佐,刘知远也喜欢。有一部下名刘铢,与刘知远是老相识,曾任河东藩镇的左都押衙(办公室副主任)。史称刘铢“为人惨酷好杀戮”,但刘知远恰恰因为这个特点而欣赏他,史称“高祖以为勇断类己,特信用之”。高祖刘知远认为刘铢勇悍决断很像自己,特别对他给予信用。就是这人,在刘知远即位后,拜为节度使,加检校太师、同平章事,又加侍中。官职做到万人之上。在更后来的日子里,他“特信用之”的刘铢先生,莫名其妙地对刘知远的儿子隐帝刘承祐放出辣手,在城楼上对走投无路的刘承祐放箭,不允许他进城……
与张敬达对峙时,刘知远与契丹兵配合,邀击了后唐的大军,俘获千余人。石敬瑭想留下这些人为己所用,但刘知远认为大战在即,吉凶未卜,说服石敬瑭,将这千余人“尽杀之”。一千人的性命,在刘知远一言之下从此消失。
刘知远曾为石敬瑭镇守京城,负责城内治安工作。他制定了种种禁犯的临时管理条令,宿卫京城的诸军无人敢犯。有个军士偷了某处“纸钱一幞”,被主人抓住,扭送官府,左右人都主张罚一下,请求放了,毕竟不是什么大的罪过。但刘知远执意要杀。他说:“吾诛其情,不计其直。”我要杀他是因为事情的性质,而不考虑他偷的东西值多少钱!最后竟杀掉了这个倒霉的军士。
“纸钱”,就是“冥币”。“一幞”,是个什么计量单位呢?“幞”就是唐以来士人戴的纱帽。“一幞”就是“一纱帽”。
这个军士偷了“一纱帽”冥币,被处决,这种嗜杀的“治安”,已经不是量刑当否的问题。
吐谷浑部落群龙无首
那吐谷浑,听信刘知远的意见,半道退出了参与安重荣共同起兵的军事计划,打乱了安重荣设计多时的战略部署,成为后晋和契丹的同盟力量,但一直在刘知远河东藩镇的管辖之下。
几年之后,石重贵时代“十万横磨剑”事件发生,后晋与契丹反目,这时候,吐谷浑的地位再一次变得尴尬起来——跟着契丹干,还是跟着后晋干?
吐谷浑举棋不定。
一开始还听从晋出帝石重贵的安排,多次与契丹交战。出帝也多次召吐谷浑酋长白承福进京入朝,给予隆重接待,有宴会,有赏赐。当时正赶上气候炎热,吐谷浑人不耐热,就将他的部落遣送回到太原,在岚州、石州(均属山西境内)放牧。这地方都在河东辖境。
白承福部落人经常犯法,刘知远执法甚严,丝毫也不放纵,该杀就杀。白承福知道后晋朝廷正在衰微,又害怕刘知远的严厉,就谋划准备跑回原来居住的地方陕甘一带,或者就干脆投降契丹。后晋大厦将倾,吐谷浑有感觉。
有个叫白可久的首领,地位仅次于白承福,他偷偷地带领自己的部族队伍最先逃跑,归降契丹。契丹很高兴,任命他为云州(今属山西大同)观察使,以此来引诱白承福投降。
刘知远眼里不容沙子,对此事不想放过,就跟郭威谋划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看来我们把吐谷浑部落安置在太原附近,很可能是心腹之患——万一他们听从契丹号令,谋反,可不是小事!不如把它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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