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搬出寝室应当是更能让向杉开心的举动。
可是他为什么哭呢。
顾其青心乱如麻，会议记录写成了他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
部长宣布会议结束，他立刻收拾东西往外走。
身后似乎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也根本顾不上了。
从行政楼的楼梯下去，他遇到正沿着楼梯往上走的向杉。
向杉心情已经平复，只是依旧提不起劲，所以上楼的时候低着头，心不在焉地走过顾其青的身侧。
“杉杉。”顾其青叫了他一声。
向杉抬头怔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77，你开完会了啊。”
“开完了，”顾其青上前来拉他的手，“我们走吧。”
向杉垂眼看着他的手，忽然有点郁闷，便挣脱了，把手指插进自己口袋。
这时有人从楼上下来，见到向杉的背影正往下走，立刻惊喜地叫他：“向杉，好久不见啊！”
向杉疑惑地回头，看到左清羽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
“好久不见。”向杉勉强对他笑笑。
“怎么这就要走了？”左清羽直接无视了顾其青，“现在去哪儿？要不我请你喝杯奶茶吧。”
“我跟他有点事。”向杉看了一眼顾其青。
左清宇这才仿佛刚发现顾其青的存在，一拍脑门说：“哦，对了，你们部长好像在找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顾其青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抓着向杉的手腕把他拉过来。
“走吧，先回寝室。”他拉着向杉便下了楼。
向杉没说话，跟着顾其青走出办公楼，朝宿舍区走去。
“你在哪一栋啊。”进了宿舍区大门，他才小声问。
顾其青低头看到他眼睛里又一片润湿，他伸手去抚摸向杉的眼睛，才发现是一片月光落在了向杉的眼睛上。
“我没哭。”向杉偏过头。
顾其青收回手，转头看向一片宿舍楼，之前他们都住在5栋，现在他搬到了8栋，并不算远。
“我住8栋。”顾其青低声说。
向杉：“哦。”
顾其青又想拉他的手，带他去8栋。
向杉比他先一步收回手腕，声音倔强：“我知道8栋在哪儿，你不用带路了。”
8栋是提供给研究生的宿舍，因此都设计成双人或单人寝室。
向杉拉着顾其青报名社团之前，其实就打听过保研的相关问题，其中就包括了寝室分配。
他还曾经跑来好奇地打量过8栋的外墙，总觉得那会是将来顾其青住的地方。
没想到，那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他不可控制地觉得很沮丧。
尽管他不想再对顾其青生气，却也没办法对顾其青若无其事地露出笑容。
-
他们走进8栋大门，这栋12层的建筑安装了电梯，顾其青带他走到电梯门前，说：“我住八楼，坐电梯上去吧。”
向杉跟着他乘电梯上了八楼，一直有些闷闷不乐，所以不怎么开口说话。
进到803寝室，入目是两张单人床，其中一张床被一层塑料膜蒙了起来。
地上放着顾其青的行李箱，行李箱敞开着，他的衣服还没能收进衣柜里。
因为摆设太少，除了床上有住过人的迹象，整个寝室都显得很空。
向杉坐在椅子上，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轻声说：“你就这么着急搬过来，东西都没收拾好。”
顾其青到饮水机接了杯温水，递给向杉，他低声说：“是那个学长很着急。”
“你不着急吗？”向杉移开视线，“你不是在刻意躲着我吗？”
“我没有，”顾其青看着他说，“我不会躲着你。”
向杉喝了口水，眼睛望着水杯里的轻微波动，小声说：“你说谎。”
“因为我不让你亲我，你就想跟我保持距离，”向杉小声嘟囔，“哪有人这样的啊，占人便宜还有理了。”
顾其青笑了一声。
他弯腰，双手抵在椅子两侧。
向杉立刻有点慌：“你又想做什么啊。”
“在你眼里，我这么饥渴吗？”顾其青问他。
向杉抬头看着顾其青，顾其青眼神平静，脸依旧那么高贵矜持，衣服也整整齐齐地穿着，跟饥渴两个字相差十万八千里。
向杉偏过头：“我没这么说。”
“我考虑搬寝室的时候，我们还没有闹矛盾，所以这是必然的结果，”顾其青依旧离他很近，呼吸与他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你不跟我住在一间寝室，还不让我搬到单人寝室，好让你时常来看我么？”
“什么时常来看你……”
向杉睁大眼睛。
顾其青这个人，坏心思这么多呢。
他住这里，就必须让他老来看他吗？
难道顾其青以后都不去5栋了吗？
“我到底该怎么做呢。”顾其青叹了声气，“有时我会以为，你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向杉愣愣地问。
但他接着心脏一震。
顾其青的身体又往下低了一点儿，贴近他的脸。
这个距离，向杉已经很熟悉了。
下一步，顾其青该不会又想亲他吧。
向杉呼吸一滞，迅速闭上眼睛。
顾其青却并没有吻向他的唇，而是微微抬头，吻了一下他的眼睛。
“我不想让你哭，也不想令你为难，”顾其青低声说，“杉杉，你是我遇过最难解的题。”
接着顾其青直起了腰，走了开去。
向杉觉得自己耳边嗡嗡的，是顾其青最后那句话，还在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他心跳也有些快。
顾其青没有亲他，还走开了，他应该要松口气才对。
可是他心里分明出现了一丝失落。
这是为什么呢。
-
顾其青走到书桌旁边，继续收拾他随手放在桌上的一叠资料。
向杉好不容易才看到顾其青，并不想这一天就这么以冷战结束，于是朝顾其青走了过去。
“我帮你吧，还有什么要整理的吗？”他问。
“不用，你先坐一会儿，我把今天要发的文件整理完了，再送你回去。”顾其青说。
向杉有些不情愿地走了回去，小声说：“我才不需要你送呢。”
回个寝室楼也送来送去的，他们又不是在谈恋爱。
向杉想到这里，脸一下涨得通红。
顾其青并没有注意到向杉这边的动静，他专心整理资料，接着在一叠书的中间看到一张DVD光盘。
这是寒假那家密室逃脱寄来的DVD。
他收到之后，打开看了一遍，拷贝了一份到电脑，之后便没有再打开过。
向杉见顾其青在看着DVD发呆，从他的背影看，像是陷在了某种情绪里。
他于是又忍不住了，走到顾其青身后，担忧地问：“77，你怎么了？”
顾其青转头望着他，喉咙忽然一紧：“这张DVD——”
“DVD怎么了？”向杉跟着紧张起来。
“这里面是密室逃脱的录像。”顾其青说。
向杉于是明白了：“啊——”
难道是因为想到密室逃脱里的场景，才让顾其青看上去有些不对劲？
“我忘了拿给你。”顾其青低声说。
向杉安慰他：“没关系啊，现在给我也不迟。”
“我能把它给你么？”顾其青看着他。
向杉不禁又迟疑了，这里面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为什么顾其青这么郑重其事。
难道是担心他被吓到？
“可以啊，我胆子很大，不怕的。”向杉说。
“你拿回去，一定要看到结尾，可以么？”顾其青又说。
向杉点头：“可以的。”
第47章
顾其青坚持送向杉到了5栋楼下。
他像以前一样, 目送着向杉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离开。
向杉反而有些不习惯。
他从来都是和顾其青一起回六楼寝室，也习惯了隔壁寝室里有顾其青在。
今天他和顾其青算是和好了吗。
虽然他们其实也算不上吵架, 但是也似乎什么也没有说明白，这样真的就能回到过去了吗。
向杉更想问自己, 这真的是他希望的结果吗。
向杉拿着DVD回了寝室，先把DVD放到自己书桌上，然后走进浴室去洗澡。
他洗完澡出来, 三位室友都围了过来，很是关心地问他：“老幺，你没事吧, 怎么出去这么久，跟顾神见面了吗, 他有没有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既然解释了你就原谅他吧, 凑合过吧还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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