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杉：“……”
他哭笑不得：“我没事啊，我刚去他的新宿舍看了一下。”
“嗯嗯，我们都知道的, 你一点都不在意。”室友们非常敷衍地附和他。
向杉：“……”
-
临近熄灯时间, 向杉把笔记本电脑和DVD都拿到了床上。
他把DVD放进外置光驱, 再戴上耳机, 专心地看着DVD里的录像。
顾其青看起来对这段录像很是在意, 他也应该要重视才对。
录像一开始是密室逃脱的广告, 接着是他和顾其青进入密室走廊的画面。
随着进度条的推进, 向杉心情有些复杂。
他当初还以为顾其青暗恋的人是密室逃脱里的NPC, 所以全程都在关心NPC藏在符纸后面的脸。
反观顾其青，答题过后的时间, 便是一直在看着他。
即使在密室那么昏暗的光线里，顾其青专注在他身上的视线也依旧令人难以忽视。
到了最后一关，向杉对跳下高台的一幕仍记忆犹新。
他也还记得顾其青在跳下来之前，喊的那一句是：
“杉杉，我——”
后半句被电子鞭炮的声音打断。
但录像里的收音并没有受到干扰。
顾其青的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他说的是：“杉杉，我喜欢你。”
在楼顶看雪那天，他说的是：“我想再跟你说一次，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原来就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说过一次。
所以才会是“再跟你说一次”。
……
密室逃脱的录像放完，向杉望着笔记本屏幕发了一会儿呆。
这时进度条显示还剩一分钟。
顾其青说让他看到结尾，所以哪怕黑屏了，他也没有关上视频。
屏幕黑屏了几秒，又重新亮了起来。
画面里是一片五彩缤纷的气球，背景音里有人在唱着生日快乐歌。
向杉一眼认出那是在他家客厅。
从墙上的一些贴纸和祝福语，他记起视频里的画面是他的十六岁生日会。
那时他上高二，没有备战高考，所以生日会上请了很多人，他们闹了一整晚。
顾其青当时也在，但送完礼物之后他就离开了。
向杉只记得，顾其青好像突然心情不怎么好。
这一分钟只切了一秒其他人的画面，接着便是几分钟后，送礼物的环节已经结束，向杉被卓亿拉去客厅唱歌，顾其青在这时候忽然走向他，送给他一只粉色的纸玫瑰。
是他在家中储藏室里找到的那一只。
只是，那时顾其青手中的玫瑰，颜色还很干净，玫瑰刚折好的样子也十分好看。
向杉忽然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他记得之后发生的事。
顾其青对他表白了。
这段视频，似乎只是为了说一件事。
顾其青喜欢他。
喜欢他很久了。
向杉听到顾其青果真说出了那句：
“杉杉，我想对你说一句话，是我很早之前就想对你说的。”
“我喜欢你。”
向杉闭上了眼睛，头低了下去。
接着他听到他自己的回答：
“我也喜欢你啊，77。”
他忽然不可抑止地，泪流满面。
-
他哭了很久，连电脑什么时候没电关了机，他什么时候倒在了床上，也全无印象。
第二天，他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两只熊猫眼，很肿，像两颗青灰色的桃子。
三位室友在他之后起床，梦游一般掠过他身侧，又突然闪现回来，发出惊恐的声音：
“老幺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肿成这样，昨天晚上哭了吗？？！！”
“没有。”向杉很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假装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门，“我去晨跑了。”
室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都这么emo了，还要去晨跑啊？”
向杉的确没有心情晨跑。
他拿了一副平光眼镜，一出门就戴上了，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了一圈。
清晨的空气很清爽，润物细无声一般，慢慢疏解心底的焦躁。
向杉走到运动场边，随意选了一块石头坐下，望着被一层浓雾占据的天空。
这天空就如同他的心情，尽管摸上去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但也灰蒙蒙的辨认不清。
也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吧。
那层窗户纸终于还是破了。
其实顾其青跟他强调一定要看到结尾，他就应该能预料到那个结尾意味着什么。
所以其实他是希望戳破那窗户纸的吗。
可是破了之后，他该怎么跟顾其青相处呢。
还和以前一样吗？
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向杉用手臂挡着眼睛，身体往后躺倒。
他很明确自己内心的一个想法，他不愿意和顾其青变得疏远。
十六岁那年他说他喜欢顾其青。
那是真心的。
尽管他的喜欢和顾其青的那种喜欢不同。
他是真的很喜欢顾其青这个朋友。
从小就认识，长大后也能相伴在身边，多好的友情啊。
怎么就变味了呢。
虽然在寒假时他就已经知道顾其青对他的感情不再那么单纯。
但他装作不知道的时候，似乎就真的能把那感情稀释掉了。
现在他才发现，他所知道的，不及顾其青心中十分之一。
“杉杉，你是我遇过最难解的题。”
想到这里，向杉的眼睛里又一片湿润。
他把眼镜摘下来，借着手臂的遮挡，流了眼泪又迅速擦干。
算了，不想了。
向杉坐起身，重新戴上眼镜。
-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是左清羽。
不知左清羽在那儿看了他多久，向杉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
左清羽怀里抱着一个篮球，一脸惊喜地看着向杉：“向杉，真是你！”
向杉低着头，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你好。”
“怎么不叫我学长了。”左清羽说。
向杉改口：“学长好。”
“你怎么戴眼镜了，”左清羽走到他身侧，伸手戳戳他的镜架，“还挺好看的，有度数吗？”
“没有。”向杉说。
他答完这两句就加大了步子，打算撇开左清羽。
他还没忘记左清羽之前把他说成小0那事儿。
也没忘记他答应顾其青以后都不再理左清羽了。
而且，那时候左清羽怎么就那么笃定顾其青是1？
他们男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鉴定方法啊。
向杉想到男同这两个字，倒是完全没有把顾其青算在内。
在他眼里，顾其青和其他所有男同都不一样。
左清羽仍旧在跟着他，尽管得不到向杉的回答，他也似乎乐在其中。
“对了，你跟顾其青……”
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让向杉停下了脚步。
“果然，提到顾其青，你就会格外在意。”左清羽说。
向杉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当然会在意，我跟他是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
“也就是说，你跟他不可能有其他关系？”左清羽问。
向杉说完那一句，就又拒绝回答他的问题了，快步往前走。
“那我能正式开始追你吗？”左清羽在他身后大声问。
在空旷的运动场边，他的声音格外明显，惊起了栖息在一旁树上的几只飞鸟，引得正在训练的几个体育生纷纷回头。
向杉头也不回地回答：“不能，我是直的！”
-
向杉刚走出运动场，手机在他裤袋里振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一眼看到发消息的人是“77”。
向杉心跳一快，连忙蹲下，划屏进入微信界面。
顾其青在消息框里问了一句：
-要一块儿吃早餐吗？我在5栋楼下
向杉回答：-我在运动场，那我直接去一食堂吧
77：-也行
向杉在食堂门口等着顾其青，心里有些许忐忑。
顾其青如果问他有没有看那张DVD，他要照实说吗。
如果顾其青再问他有什么感想，他还怎么回答呢。
说他哭了？
这可不行……
向杉把眼镜往上抵，让黑色镜框彻底挡住他仍旧肿着的眼睛。
顾其青很快就到了，他首先发现向杉极不寻常地戴着眼镜。
他知道向杉没有近视。
“你怎么戴了眼镜，”顾其青从上方打量向杉的脸，“黑眼圈也有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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