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势贴得更近,几乎整个人都依偎在段忱林怀里。从身后看,只能看到两条纤细的腿在段忱林身侧乖顺地垂落,在空中轻轻晃荡着。
段忱林想问,那你现在还讨厌我吗?
但最终只是沉默。
做了那种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明明越晚,气温就越凉,邵惜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他的思绪渐渐放空,这个姿势很舒服,全身都不需要用力,哪里都被稳稳地托着。他侧过脸,视线自然下垂,看到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手牵在了一起,紧紧握着。
邵惜眨了下眼,下意识地就把手抽了出来。
抽完之后,他不知怎的,又下意识地抬了抬头,去看段忱林的表情。
段忱林也没什么表情,只视线落在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上,睫毛垂着,侧脸优越而寂寥。
邵惜又不知怎么的,重新把手塞了进去,小声道:“那不是……讨厌的意思。”
闻言,段忱林忽然扣紧了他的手,把他抱得很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压碎进身体里。
力道大到让邵惜觉得疼,仿佛听到骨头被挤压的咔啦声响,脸也被堵了个结结实实,呼吸间全是段忱林身上清冽的气息。
他有些喘不过气,刚想侧过头汲取一丝空气时———
力骤然一松。
段忱林放开了他。
崩溃过后是克制,人也往后退了点,回到了安全的距离。
奈何邵惜跟没骨头似的,一点力都不舍得用,支撑在哪,他就往哪倒,软绵绵地挨过去。
段忱林一僵,只尽心尽职地当邵惜的大号靠枕,手规规矩矩地稳住秋千,没再碰过邵惜。
他低声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邵惜把下巴搭在段忱林的肩膀上,既然段忱林这么说了,他就问了起来:“你初二的时候,为什么要把我的书包丢进水池里啊……”
一下跨度太大,段忱林顿了下,道:“不是你先把我的作业扔进垃圾桶的吗?”
邵惜吸了下鼻子:“那你也不能扔、水里啊,里面有我外婆给我的礼物,全坏掉了……”
段忱林一愣,回想起来,所以当时邵惜才异常地发那么大火吗?和他狠狠打了一架,哪怕陈时津过来拉架都不听。可当时他只当邵惜发疯,冷嘲热讽得更厉害。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说。
邵惜委屈道:“那初三的时候,为什么要在我跑操的时候,故意踩掉我的鞋子,害我摔跤。”
段忱林:“……不是你往我的鞋底上粘了香蕉皮吗?”
“我才没有!”邵惜立刻直起身子盯他,“我那几天什么都没做,结果你莫名其妙地让我在大家面前出丑!”
那是谁干的?难道是他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但当时两人关系紧张,让他一下子认定了罪魁祸首。
段忱林道:“是我错。”
邵惜又重新躺了回去。
每问一个,都能得到段忱林的一句道歉,他瞬间就兴师问罪了起来,“还是在初三,你……”
两人就这样挨着,在夜色中说了很久,从小学说到高中,大到打架,小到早餐不见,将那些横亘在岁月里的误会一件件全部摊开。
然后邵惜轻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过得怎么样?”
段忱林眉眼淡淡,沉默了几秒,望着远方模糊的树影,缓缓道:“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上课就在教室待着,下课了就回租房,周末去健身房,偶尔自己做饭吃。”
“那假期呢?不和朋友出去玩吗?”
段忱林“嗯”了一声,“不想出。”
邵惜抿了抿唇,“也不谈恋爱吗?”
段忱林:“嗯。”
邵惜不说话了,只蹭了蹭段忱林的锁骨,安静下来。
不知待了多久,这静谧才被一个小孩打破,小孩从远方忍者跑地冲过来,然后直直地停着秋千前方,好奇瞅着他俩。
邵惜同那小孩面面相觑。
段忱林这才扶着邵惜,让后者的脚碰到地。
夜色渐浓,两人沿着路慢慢走回去。
一路无话,邵惜照例坐在后座,只有晚间电台播放的歌曲娓娓道来。
或许是真的将一切都说开了,邵惜前所未有地觉得一身轻,心情也好了起来。
在看到邵小黑那个小小的身影立在鞋柜上,歪着脑袋看他时,他的兴奋值达到了顶峰,扑过去,把猫抱起来,“小黑!”
明明当初说对猫不感兴趣的是他,如今直接把脸埋到猫肚子上的也是他。
站在玄关吸了大概有五分钟,他一回头,看到段忱林一眨不眨地盯着猫看。
虽然名义上跟他姓,但确实不是他的猫,邵惜迟疑地把猫推过去,“给你。”
“不是,你抱。”段忱林总算把目光收了回去,他顺手把邵惜的鞋子摆好,走到阳台,脱掉外套。
正想直接丢进洗衣机里时,被上面的一点不明液体吸引了注意。
邵惜还真蹭了他一肩膀鼻涕,怪不得后面换了另一边肩膀枕。
邵惜看段忱林拎着衣服一阵沉默,当时的理直气壮霎时演变成了心虚,他抱着猫,快速地溜进了自己房间。
而具有严重洁癖的段忱林,看着那一小滩痕迹,无奈地笑了下。
这是邵惜在这个家自己睡觉的第一晚,但他觉得有邵小黑在,应该会好很多。
门被敲响,邵惜看过去。
段忱林穿着干净的家居服站在门外,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手里拿着两个冰袋,“敷一下眼睛。”
邵惜仿佛都能闻到段忱林身上那股味,他接过来,“你快去睡觉吧……”
眼睛好红。
段忱林“嗯”了一声,“晚安。”
邵惜乖乖回道:“晚安。”
门被段忱林带上,几秒后,邵惜听到对面房间也传来关门声,与此同时,手机震了下。
是段忱林发来的消息:记得涂药。
邵惜打字:哦……我刚刚涂了。
段忱林:还疼吗?
刚刚不当面说是怕他尴尬吗?邵惜舔了下嘴巴,实话实说:还有一点。
段忱林叮嘱道:你要好好涂,里面也要弄到。
邵惜也不知道有没有涂均:……唔我弄了。
段忱林继续道:你弄完先不要穿裤子,不然蹭没了。
邵惜咬了咬嘴巴里的肉,看着这些直白的字眼,一点热意漫上耳根,他说:……嗯。
他刚刚就光着屁股趴在床上。
段忱林:还是不舒服的话,和我说,我们再去医院。
邵惜把脸埋进臂弯里,只露出来一双眼睛:我知道了。
段忱林:好,你要是实在害怕,就过来我这,我睡沙发。
邵惜:嗯。
见对话终止,邵惜壮了壮胆子,打算开着个台灯睡。
哪知刚关了灯,除了台灯那个亮堂的白,另一束暖黄的、微弱的暖光也从角落里亮起来。
是一盏小夜灯。
柔和的光线恰好驱散了角落的黑暗,又不会刺眼。
邵惜抱着枕头,轻声嘟哝道:“还算你有良心。”
托小夜灯和邵小黑的福,这一晚邵惜很快就睡着了,以至于第二天闹钟还没响,就自然醒地睁开了眼,冰袋掉到了地上,彻底融化了。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邵小黑在床尾蜷成一个贝果,肚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习惯性地赖了会床,发现实在睡不着了,便趿拉着拖鞋去洗漱,猫亦步亦趋地跟着。
一打开房门,米的香气先飘了过来。
“醒了?”段忱林听到声响,从厨房走出来,看他。
邵惜“嗯”了一声,还带着刚醒的鼻音,他一下就注意到了段忱林眼下的淡淡青黑,明明昨晚到现在应该有九个小时,但后者看起来依旧没怎么睡的样子。
段忱林把袖子挽了起来,露出结实的手臂,他说:“先去喝一杯水,早餐快好了。”
邵惜纠结了一会,还是没问,可能只是一晚上没补回来。
邵小黑还小,精力无限,一醒就逮着人捉弄,顺着段忱林的裤腿往上爬,来回好几次,差点跳进电饭煲里。
段忱林不得不拎过邵小黑的后颈,把猫丢到沙发上,来了一句:“讨厌鬼。”
邵惜放下水杯,因这个字眼,他忽然就想起来,段忱林昨晚在秋千上抱着他,说的那句“所以刚回国的那段时间,我很讨厌你”。
他窝在沙发里,看着段忱林在厨房挺拔的身影。
刚重逢的时候,他当然也是讨厌段忱林的。
那后来为什么原谅了呢?
可能是再怎么愤怒,四年也过去了,时间总是会抚平一切,并且篡改记忆,进行洗脑:其实当时你也没有多伤心,只是哭了一下罢了。
直到,他听到段忱林回国,怨恨之余,另一种情绪更快地从心底涌了上来———
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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