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先生。”
冯谦突然出现在门口，气喘吁吁打断了女佣的话，干活的人纷纷停下动作。
向衍恺定定看着那只青花瓷碗，十分确定那就是在科尔多拍卖行向知槿和詹姆斯竞价拍下的那一只。
冯谦暗叹一声，故作镇定走过去，“向先生，这个展馆还没收拾好，有些乱，过几天再来参观吧，嗯……先生刚回来了，你……”
向衍恺紧咬牙关，眼眶逐渐发红，拳头松了紧，紧了松，转身大步往外走。
“冯管家……”女佣怯怯开口，“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冯谦深呼一口气，笑着安抚，“没事，让他们继续干活吧。”
“嗯，好……”
走在路上，向衍恺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脑海里反复闪过向知槿或生气或开心或傲娇的脸，靠着记忆仔细描摹五官。
向知槿是个beta，被养得骄矜漂亮，不似alpha冷硬的面容，眉眼间是有两分贺爵的影子，但贺爵年轻时被厉气裹挟，给人印象最深的不是容貌，而是那不寒而栗，望而怯之的锐利气势。
向衍恺从来没有想过，小孩会主动来到自己身边，尤其是还以一个意想不到的身份出现的。
怪不得他面对向知槿时，总是油然心软，不喜欢看到向知槿伤心失落，想把人哄开心得头上的小啾啾都欢喜晃动。
可是……为什么会认不出来呢？他为什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小孩？
激颤的喜悦占据心间一半，另一半是潮水般汹涌的自责悔恨。
向衍恺捂着闷疼的胸腔，缓缓蹲下身，盯着石板路的视线变得朦胧模糊，水光中，出现一双黑色皮鞋。
向衍恺抹了把脸，抬起头，喉咙哽塞好一会儿，才顶着似哭似笑的脸开口，“他叫……向知槿，我的宝宝叫向知槿对不对？我没有认出他，我怎么会没有认出他呢？他是我的小孩……”
贺爵眼底闪过一抹异样，抿着唇，弯腰把向衍恺拉起来。
站直后向衍恺一把推开了他，红着眼挥拳往他下颚砸，不过被他握住手腕拦下了。
向衍恺揪住他的衣领，手都在抖，“为什么要让宝宝以这种方式来到我身边？”
贺爵垂下眼睫，“你留下他，我不会带着他主动出现在你面前，我只是遵守你立下的契约。”
向衍恺很早就悔不当初了，愠怒嘲弄，“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小乖长大了，是他要悄悄去见你的，他也没想过你会认他，他只是想见爸爸。”
向衍恺的眼泪又含上眼眶，气急大吼，“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一直都想要他！当年要不是我脑抽怕你活不下去，我不可能把他留给你！”
贺爵一怔，黑眸泛起波动，“你……”
“我当初就不该把他给你！”向衍恺愤懑瞪着他，“我就知道你会把我的宝宝养成黑老大，你竟然让他去袭击入侵南洲研究院。”
贺爵皱眉辩解，“你不要污蔑我，那算不上袭击入侵。”
向衍恺推开他，“把一个乖宝宝养成了恐怖分子，你就是这么养崽的？你根本就不会养崽，我要拿回小乖的抚养权，以后宝宝会跟着我生活。”
“？……”贺爵有些无语，“向衍恺你不要借题发挥，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抢小孩的理由。”
向衍恺厉眼灼灼，“我抢什么？他本来就是我小孩。”
“……”
眼刀子感觉要把自己刺穿，贺爵撇开视线避开锋芒，掏出震动的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又看了看向衍恺。
向衍恺眸色一变，抓住他的手凑近屏幕，‘宝宝’俩字映入眼帘，呼吸立马放得轻浅。
贺爵眼尾轻跳，作势要挂断。
向衍恺掐他手腕，指尖划动屏幕接听，还点了免提，然后屏住气息。
“爹地！”向知槿大嗓门地嚷叫，“我听乔叔叔说你把向衍恺给扎晕带回家了？你要干嘛啊？”
向衍恺听到向知槿脆亮的声音，又激动又开心，喉头酸涩，几乎想要落泪。
贺爵瞥了他一眼，悠悠开口，“向议长看到你拍下的那些古董了。”
“…………”向知槿沉默久久，发出尖锐爆鸣，“啊啊啊！那他不就知道我是你小孩了？！也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了？！！”
第57章 掉马倒计时
贺爵坦言，“嗯，知道了。”
“嗷！”向知槿哇哇叫，“这也太突然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向衍恺张张唇，万千话语都卡在喉咙，一出声绝对带着哽咽和哭腔。
向知槿上蹿下跳叫了一会儿，平复下来，小声问，“爹地，他是什么反应啊？生气？愤怒？还是很冷漠不在意？”
贺爵瞥过向衍恺发红的眼尾，实诚道，“他哭了。”
向衍恺扭过头，飞快揩去眼角的泪。
“啊？”向知槿愣住，“他为什么会哭？”
“气哭的吧。”贺爵压着嘴角，微微偏转视线，“他想要你的抚养权，知道自己不可能抢得过我，就哭了。”
“？”向衍恺猛地回头瞪他。
“他想要我啊！”向知槿音调都拉升了两个度，欢喜傲娇地哼哼，“我就知道我人见人爱谁都想要。”
向衍恺被可爱得破涕为笑，又顷刻间被心酸后悔席卷，不受控地拿过贺爵的手机，攥得关节发白，哑声吐字，“对不起……”
“不过爹地……”
两边同时开口，向知槿霎时止住声，静默两秒，挂断了电话。
向衍恺一时间怔愣无措。
贺爵拿回手机，拨回去。
铃声响好几声，向知槿给拒接了，发来信息。
[zz：我掉第一颗牙是在几岁？/偷看]
向衍恺垂首克制住想看屏幕的视线。
贺爵勾唇回复。
[daddy：6岁3个月。]
[zz：爹地！他怎么会在你旁边啊！好尴尬好尴尬/救救我/满地乱跑]
[daddy：有什么好尴尬的，又不是没见过。]
[zz：太猝不及防了啊！他真的哭了吗？还有没有说什么啊？]
[daddy：他看上去想和你说的话很多，等你回来吧。]
[zz：我有点不想回去那么快了/双手捂脸]
[daddy：别玩了，赶紧回来。]
[zz：好吧，我做两天心理建设……]
[zz：不对，我有什么好慌的？是他不要我的。]
向衍恺还是很没有道德的偷看了，心脏刺疼，抓住贺爵的手臂，“我没有不想要他，我想要的，我真的很想要。”
贺爵瞥过他要掉不掉的眼泪，暗暗叹了口气，回复语音，“他没有不想要你，等你回来让他和你解释，好吗？”
[zz：好吧，如果他解释不了为什么二十年不来找我，我以后都不想见到他了！/认真脸/撅嘴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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