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他俩最后在旁边的饭店吃了什么，方秉雪已经忘了，国庆后重新开始了按部就班的学习，这边教育资源相对落后，所以他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背书，写题，把传真过来的卷子写完，再发给之前的班主任。
但是，方秉雪多了个习惯。
压力大，或者在教室里昏昏欲睡的话，他就趁着晚饭的时间，骑着自行车去狗场那看看，范萧大部分时间都在，要是没有她的身影，其余的志愿者也很友好，纷纷冲他打招呼。
“哎，这不是周旭那个小朋友吗？”
方秉雪不知道周旭和旁人说了什么，只是每次过去，走的时候都要被塞点吃的，可能是新买的水果，或者一把奶糖，他挺不好意思的，偷偷买了狗粮送过来，范萧接受后，认真地告诉他，下次别这样了，他还是学生，如果有这份心意的话，等将来自己能有收入了，再来也不迟。
暮色渐起，倦鸟归巢，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和小狗玩一会，心里的烦躁不安全没了，有的只是被温暖毛皮抚慰过的安宁。
他遇见周旭的次数不多，对方似乎只在晚上，或者周末的时候才过来，撞不到一块，即便如此，也不知不觉地熟络起来，方秉雪都忘了两人是什么时候互留联系方式，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晚都要发几句信息，彼此调侃几句的。
以至于到最后，每天
第二节晚自习放学，周旭总要把方秉雪送到家属院门口，才转身离开。
地皮便宜，这座高中的面积就大，足够他们慢悠悠地走一小会，但真的只是一小会，毕竟再大能有多大呢？
刚开始，方秉雪以为是偶遇，随便聊几句就结束了，后来反应过来，问周旭这是干嘛呢，周旭就说他也要从后门离开，顺路。
真是太顺路了，每次方秉雪从楼上下来，都能看见等在拐角处的身影。
连班里人都发现了，小心又兴奋地问他，你和周旭是朋友吗？
方秉雪的笔尖顿住，含糊地“嗯”了一声。
真的只是朋友，相处后发现，周旭对人实在太好，细致，妥帖，跟蜂蜜水似的熨帖心灵，你哪儿不舒服了，心脏疼得皱巴了，他就安静地等着旁边，陪着，守着，一点点地给你烫暖和。
眼看着入冬了，西北温差大，天又干燥，方秉雪的脸上多了红血丝，正巧又感冒了，看起来惨兮兮的，晚上见面的时候，周旭直接就顿住了，问他怎么了。
“没事，”方秉雪背着书包，“空气太于了，皮肤过敏。”
周旭跟在后面，皱着眉头：“你每次洗完脸，涂点护肤的。
方秉雪放慢了脚步，等着周旭：“涂了呀，我每天都擦香香的，你不是知道吗？
周旭说：“多涂两遍，厚点。”
他个高腿长，平且里走路快，这会儿似乎有点心事，步子迈得慢了，方秉雪也不着急，并肩走在旁边：“行。
“你厚衣服都备了吗，”周旭又问，“这天随时都可能下雪。”
方秉雪说：“备着了，手套围巾什么都有。
说起来，方秉雪还真没见过下雪，虽然名字中有这个字，在电视和书籍中也了解不少，但从未触摸过雪，自然有些期待，继续道：“真的吗，什么时候会下雪？”
周旭看他一眼：“很快了。”
方秉雪眼眸里满是雀跃：“下雪了会放假吗？”
“不会，”周旭终于带了点笑意，“但如果雪太厚，学校会安排高一高二的扫雪，不然冻得很厚，就没法出行了。”
嘻嘻哈哈的走读生擦肩而过，显得他俩步伐特别慢，不知道再磨叽什么，快到花坛后面那片小树林了，方秉雪意识到个问题。
这会儿周围，居然只剩下他俩，和一对明显是早恋的小情侣。
虽然隔了点距离，但俩人耳朵都红着，舍不得离开似的，眼神黏糊得能拉丝。
方秉雪有些想笑，准备跟周旭说咱快点走吧，别打扰人家俩时，却突然发现，周旭也在看他。
这个眼神，怎么形容呢。
方秉雪停下脚步，不自觉地吞咽了下。
“怎么，”周旭跟着停下，“不舒服了？”
没有，就是突然心跳得有点快，感觉怪怪的，却说不上来，他张了张嘴：“没有，就是我……”
“哇，下雪了！ ”
后方传来惊呼，而早已安静下来的教学楼，也远远地传来躁动，窗户纷纷被推开，学生们挤着朝外伸出手，争着去接轻盈的洁白。
方秉雪也跟着仰脸，嘴唇微微张开，惊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
原来，下雪是没有声音的。
而雪落在睫毛和脸颊上，会悄然融化，只留下点湿滑的微凉。
以及，寒冷的天气里，果然离不开围巾。
周旭已经从书包里拿出条围巾，自然地戴在方秉雪的脖子上：“正好，我这里有一条。
方秉雪没动，那条围巾有点长，绕了两三圈，带着洁净的气息，很柔软，暖和。
“旭哥，”他的下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说出口的话有些模糊，“这是你的围巾吗？
周旭在末端打了个结：“嗯，早就放包里了。”
雪下得很大，就这么点功夫，地面已经慢慢白了，方秉雪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点点融化，泛起春水的涟漪。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哥，你喜欢雪吗？”
周旭的指尖顿了下，缩回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方秉雪。
方秉雪重复了一遍：“喜欢吗？”
雪花打着旋落下，温柔地覆上周旭的睫毛，他没动，安静地看着方秉雪。
“喜欢， ”周旭说，“特别喜欢。”
第82章 校园if线
再喜欢也不行，因为周旭刚回答完，方秉雪就皱了下鼻子，连打好几个喷嚏。
冻着了。
还是臭美，大冬天的不知死活穿短袜，非要露出一点的脚脖子，周旭逮着机会就开始说他，把围巾取下来，羽绒服的帽子戴好，然后才重新在外面缠了好几圈，如果说一开始方秉雪的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这下可好，整个人就露出了俩眼睛。
“走，买点感冒冲剂。”
“不去！”
方秉雪宁死不从，杵在小树林那不肯走，周旭说赶紧的，方秉雪说这可是初雪啊，周旭说行了之后再玩你脸都冻红了，方秉雪说没你看错了我这是兴奋的。
总之，最后周旭还是没办法，黑着张脸站花坛旁边，看方秉雪撸起袖子堆雪人。
没见过世面，就是这样子的。
方秉雪小时候看过个短篇动画，叫《雪孩子》，讲的是雪人牺牲自己，拯救了陷于火场的小兔子，当时方秉雪看得眼泪汪汪的，同时也留下了刻板印象。
那就是雪人，一定要有胡萝卜鼻子！
太晚了，再去买已经来不及，并且这会儿下得挺大的，方秉雪手指冻得不行，哆哆嗦嗦地扒拉着地面的雪，没两下，突然被人拽住了手。
方秉雪瞳孔紧缩：“哎……”
下一秒，周旭抓了一大团的雪，粗暴地用雪搓方秉雪的掌心。
方秉雪被冰得一个激灵，死命往后挣扎：“干什么呢你！”
“别动，”周旭扯着他的手腕，“这样手就热了。”
原本冰冷的掌心很快变得烫起来，方秉雪不动了，垂着睫毛看自己的手，白皙的皮肤逐渐变红，仿佛被灼伤。
周旭没松开，满意地端详着他：“怎么样？”
“还好，”方秉雪低声道，“不冷了。”
周旭说：“不冷就行，玩吧。”
方秉雪没抬头：“嗯。
雪花纷纷扬扬，无声地落在地上。
周旭的嗓音带着笑：“玩一会就走吧，等会还是喝点热乎的，不然怕你感冒。
说完，可他还是没松开。
世界好安静，暖黄色的路灯洒在雪面上，像无数颗细小的钻在闪烁，方秉雪人生头一遭见到雪，没想到使劲儿揉搓后，不仅能把皮肤变得滚烫，还能灼伤心脏。
他抽了下鼻子：“我……”
周旭似乎也有些紧张，握着他的手都加了力气：“你……”
顿了足足有四五秒钟，这个聊天都没能继续下去，但是周旭的手还没放开，两个人以一种僵硬的姿势杵在原地，眼看肩膀上都要落一层白，方秉雪快速地眨了眨眼，把脸偏了过去，笑了起来，说等明天找根胡萝卜，再堆雪人吧，
其实借这个机会，周旭能自然而然松开的，毕竟俩男生在校园后门角落里，拉着手腕不像那么回事，太怪了。
但是，周旭依然没动。
“疼了，”方秉雪叫他，“喂……你欺负同学啊。”
周旭这才松了一口气，很慢地把手松开。
第三节晚自习都快上完了，俩人还没离开学校，雪深了点，能踩出脚印，方秉雪慢吞吞地往外走，嘴里说这种天气吃冰淇淋可太爽了，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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