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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咎_雨霈天青【完结】(80)

  蒋宜周从地上爬起,拍掉裤子上的灰土,问:“你没事吧?”

  吾掠看起来心情很低落的样子。

  吾掠抹了把脸,道:“我没事。你呢?”

  “我好多了。”

  蒋宜周说的是实话。原本的那波惊恐褪去后,意识到自己毫发无伤,他心里又涌上一丝庆幸来,心情好了不少。

  他跺了跺脚,感受着平实的地面和充满力量的双腿,一颗心彻底安稳下来。

  还反过来安慰吾掠:“丢了钱能很快就找回来,我一有危险你就刚好出现,你不觉得连老天都站在我们这边吗?”

  吾掠却没有这么乐观,也很难释怀:“我赶来得还不够及时。”

  “哪有?在我眼里,你出现的时候跟天神降临似的。”蒋宜周语气夸张。

  吾掠苦笑了笑,到廊下拿扫帚扫院子。

  一场热闹过去,地面残留着围观群众留下的烟灰烟蒂和瓜子果壳。

  蒋宜周也是长见识了,居然还有自带瓜子水果来看热闹的,平时不都是半步也不靠近这个院子的么?

  蒋宜周从吾掠手里夺过扫帚,道:“我来。”吾掠要抢回来,被他躲开了,“今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干活的事就交给我吧。”

  吾掠拗不过他,只好站到一旁去了。

  蒋宜周小心觑着他的神情,问:“之前你是不是也被吓到了?”

  吾掠确实被吓到了,尤其是看到蒋宜周被人追着砍,他吓得脑子一片空白,心脏都差点不会跳了。

  但他不说。

  蒋宜周接着问:“你冲上去的时候怕不怕?”

  他没想到吾掠跟疯了似的,居然要挥刀砍人。

  当时他差点被吓死了,幸好吾舅舅制止了一桩惨案。但他回头想想,又觉得吾掠肯定很在乎他。

  吾掠没正面回答:“我从后面冲上去的,他没防备,年纪也大了。”

  他总是下意识将自己的作用贬低到最小,蒋宜周都习惯了,反正具体什么情况,他清清楚楚。

  蒋宜周又问:“你当时是不是很紧张我呀?”

  俗话说“饱暖思Y欲”,蒋宜周觉得这话很对。那阵害怕过去,他又跟没事人一样,琢磨起自己的爱情大业了。

  这次,吾掠没避开他的灼灼视线,很冷静地说起另一件事:“你想不想……”

  蒋宜周立即来了精神:“想什么?”

  “想不想回家去?”

  蒋宜周一呆:“回家?”

  不等吾掠回话,他马上反应过来,要是可以,两只耳朵都要警觉地竖起来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给我带来麻烦了?”

  见吾掠不说话,是默认的意思,蒋宜周瞬间怒气飙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那个老头自己发疯,你难道还能控制别人疯不疯?”

  吾掠面色微微发白:“你继续待在这儿,只会有更多的疯子围着你打转。你应该回到你真正的家,周勤勇没说错,吾家村不是桃花源,或许曾经对我来说是,但现在……我没把握。”

  蒋宜周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平静地反问:“我,我和你,我们有做错任何事吗?”

  “你没有任何过错。但比这里好的地方有很多,无论去哪里,你都能拥有更安全、舒适的生活。”吾掠眉头紧拧,眼神中压抑着焦躁,“况且,你妈妈肯定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

  他企图用亲人来说服蒋宜周。

  蒋宜周是温室里的花树,不应该像他一样,一根野草,随意扎根在哪里都能活。

  “我妈的想法,我比你更懂。”蒋宜周轻松pass掉这个问题,决定好声好气地讲道理,“吾家村又不是什么法外之地,况且也不是天天都发生这种惊悚事件。”

  吾掠皱眉:“危险没办法预料。”

  “能有什么危险?”蒋宜周继续保持从容风度,“你别看不起人,大部分情况我自己能应付得来。”

  吾掠无奈:“没看不起你。”

  蒋宜周心情稍好,决定将这次冲突和平收尾:“那行,你以后都不许说让我走的话。我在这里安全得很。”

  “还有一次。”吾掠道。

  “什么?”

  “之前刘癞子也伤到了你。”

  蒋宜周微愣,随即大怒,吾掠这是还没打消让他走的念头呢!

  而且,一个六十多岁老头,另一个七十多岁老头,他都没打赢,他不要面子的吗?!

  “你要气死我了!反正我绝对不走,你在哪我就在哪,别想把我吓走!一个人如果连自己待在哪儿的自由都没有,那还算什么自由!”

  他气得说话都颠三倒四了。

  在他看来,安危根本不算问题,反正吾掠会保护他。可要是吾掠有借着这个来逃避他、和他拉开距离的想法,蒋宜周发誓,他绝对会趁着吾掠睡着把人绑了带走!

  因为生气,他之前吓得苍白的面色都染上了激动的红晕。

  这下吾掠算是彻底了解到蒋宜周有多难劝说了,不由地沉默下来。

  蒋宜周无言地瞪视他。

  良久,吾掠叹了口气,妥协了:“你别生气。”

  蒋宜周挤出一丝笑容:“我生什么气?我一点都不气。”

  贴心地不揭穿他,吾掠想了想,转身回厨房,道:“我再给你磨点羊角粉,压压惊。”

  蒋宜周:“……”

  他现在需要的明明是被哄被抱抱啊!

  虽然羊角粉也需要。

  就很气。

  就如吾掠经常拿他没办法一样,蒋宜周也拿吾掠没办法,最终只能憋了一肚子气,直到当天晚上入睡都辗转反侧。

  他现在觉得,吾掠并不是只有好脾气了,还有一点点坏。

  会顾左右而言他,故意不接蒋宜周的话茬。怪只怪天生美色护体,勾得蒋宜周狠不下心追根究底。

  从回到吾家村开始,蒋宜周就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格。

  一个是畏手畏脚、瞻前顾后的保守派,一个是自信的巨人,自以为凭借魅力,一定能马到成功。

  这两个人格不断博弈,让他左右为难。

  等他终于决定主动出击,谁知道吾掠根本没反应,当无事发生。

  蒋宜周明明气得要死,却又不敢紧逼,只能抓住一切机会言语撩拨,向吾掠明确有力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如今几次试探下来,吾掠再傻也肯定知道了他的心思,可他偏偏故意装傻,蒋宜周只能恨得牙痒痒。

  今天吾掠关键时刻冲出来救他,明显很紧张他的安危。

  如果不喜欢一个人,会做到这种地步吗?

  用脚趾头想都不会。

  可经历了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后,吾掠下意识的反应还是装傻,蒋宜周又开始矛盾起来。

  一方面觉得,算了算了,没必要步步紧逼,毕竟喜欢男人不是件小事,吾掠多内向的一个人啊,被逼问答案也挺可怜的。

  一方面又想掀桌,让你装傻,我才不吃这一套呢。

  一方面还怀疑,吾掠真的喜欢他吗,是不是他感知有误?

  可他并没有太多盘问的勇气。

  “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吗?”

  之前的那些越界的触碰和言语,都可以当做小打小闹。假使郑重地提问,要是吾掠回答知道,他怎么办?

  知道。这是第一层。

  知道,不喜欢却抹不开情面,所以故意不回应他。这是第二层。

  蒋宜周不想直接掉到第二层。

  到时他当然可以痛殴吾掠一顿解气,但坠入地狱的心情和自尊该怎么挽救?连夜卷铺盖逃回家?

  他还不想走。

  知道自己考砸了,和老师正式宣布分数不及格,毕竟还是有很大差别。

  就像双色球开奖,一个个数字公布出来,和直接公布所有数字,前者好歹还有期待。

  他宁可一个个去核对吾掠心中的数字,也不想直接知道自己没中。

  这种黏黏糊糊的消极心态不能怪他。

  谁叫他从小就没遭遇过多少否定,谈了两次恋爱,却被否定得很彻底。

  不是有个说法,叫原生家庭的创伤么,蒋宜周觉得他这种属于原始恋爱创伤,才导致他现在惧怕失败。

  所以,才不是他胆小。

  况且,他以前都是被追。追男人,他属于0经验。

  混乱地想了一阵后,脑子里突然叮地一亮,冒出个想法。

  要不要咨询一下肖在渝?

  毕竟这家伙以前钓男生可是无往不胜的。

  可是,看肖在渝的态度,似乎仍想和他深入发展关系,只是最近家里公司事务繁忙抽不出身。

  蒋宜周迅速否决了这个想法。

  要不问一问他妈?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习惯了有事找妈,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实际上,要是被蒋惜文知道,说不定一顿暴怒,把他当成他生父那样的流氓,打得满地乱爬。

  越想越觉得前路一片暗淡,蒋宜周很是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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