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了顶腮,一把搂住了我的腰:“怪不得Silver先生会这么宠爱你,你可真是个尤物。”
身后椅子挪动的声响传来,一转身,薄翊川已经站了起来,挡在哥温面前,他比哥温足足高半个头,俯视他的眼神压迫感十足:“哥温先生,很抱歉,我们今天还有任务,要赶回城堡向干爹复命。”
“放心,耽误不了多久,”哥温色迷迷地扫了我一眼,“我会尽量速战速决,你也可以多陪莉莉玩一会。莉莉!”
身旁门被推开,一声女人的惊呼声传来:“喇嘛!”
丰腴的身影匆匆走到薄翊川身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花容失色:“你的胳膊怎么了?是......是被扎克咬了吗?这死狗!”
她狠狠踩了一脚地上的犬尸,把薄翊川拖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掀起了他的袖子察看,薄翊川蹙起眉心,正要说话,她却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脸色不对劲起来:“喇嘛,我的牙印呢,怎么不见了?”
我一惊,便见薄翊川的眼神也是一凛,显然这个疤痕他伪装成喇嘛时并没有注意到,百密终有一疏,但他脸色未变,仍然沉定,只是静了一秒就笑了起来:“我用激光弄掉了。”
“为什么?”莉莉却不肯罢休,“你明明说过,你身上的任何伤疤你都不会去掉,那是你的荣誉,难道我留下的牙印,和我们共度的那一夜,对你来说是耻辱?”
我瞥了一眼哥温,见他脸色已然阴沉,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有种不妙的预感,说时迟那时快,感到他搂着我腰的手一动,似想来拔我腰间的枪,我一把扭住他的手腕,将他抵在了桌上,与此同时薄翊川也闪电一般制住了莉莉,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但哥温不是吃素的,他力气大得惊人,一脚将桌子踹翻,双脚蹬墙一跃,手肘照着我头部击来,我偏头闪过,他一记重拳已至,我抬手格挡的瞬间,他却突然变化动作抓向我腰间,枪套一松的刹那,背后凛风袭来,薄翊川掠过我的余光,一脚踹中他的肩膀,径直把他踹得飞出几米远撞在墙上,枪脱手飞到一边,我扑过去一脚踩住了。
“你不是喇嘛!你是警察.....是不是?”哥温剧烈咳嗽,死盯着薄翊川。薄翊川没答话,抓着他的头发往墙上一撞,哥温就昏死过去。
“敢动我们,你们会死得很惨!我父亲会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歇斯底里的女人尖叫从身后传来,我回头看向被皮带缚住四肢的莉莉,走过去把她掐晕了。
“他俩不是目标。”我看着薄翊川,只觉这下麻烦了,“你快走吧,哥温是干爹的座上宾,他要是失踪了干爹肯定会查,我们身上都有定位器,查到我们头上是迟早的事。我死不了,但你不一样。再说,你得赶快出去打狂犬疫苗。”
可薄翊川就像没听见我的话,沉思了几秒:“我有办法。在这等着,别乱跑。”
说完他就出了门,半小时不到,他就一手拎着一只活的野兔进来了:“把他们身上的定位器取下来。”
大概猜到他打算怎么做,我立刻动手摘下了两人腕上的手环,分别栓到了两只野兔颈子上,跟他走到窗户边,把兔子们扔了出去。
“这手环上应该没有监听功能吧?”忽然想起这茬,我问。
“没有。”他摇摇头,扫了眼自己手表,“有的话我昨晚就知道了,这些贵宾都是来玩的,应该很忌讳自己被监听。”
“他们俩怎么处理?”我回头看了眼屋子里的两个人。
“在狩猎场找个地方藏起来,这片河谷森林很大,他们身上没有定位器,野兔转移了他们的定位,要找到他们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拖过今天,如果程世荣带来的特警能顺利进来,就把这两人交给他们。”
也没有别的办法,我点了点头。
将两个人五花大绑,我和薄翊川拖着他们离开了小木屋,走了大概一小时,挖了个深坑把两人埋了,用树叶卷了个通风管,给他们留下了气孔和一壶水,就沿东南方向朝那口能够通往狩猎场外围哨卡的枯井行进。
不到两个小时,就抵达了那颗我几年前曾经见过的大榕树,这树与一间典型东南亚特色的小型佛龛的废墟融为了一体,那口能通往狩猎场外面的枯井正在庙门前方。
刚走到井前,薄翊川脚步就突然一顿,转身捂住了我的眼睛。
可视线被遮蔽的前一瞬,我已经看见了——
那庙内,有一双悬在空中晃晃悠悠的人脚。
阿爸去世那晚的记忆呼啸而至,我僵在那里,下一秒就感到薄翊川将我抱住了,将我按在他的颈窝里,手指嵌入我的发间。胸口与他紧紧相贴,感受到他清晰的心跳,我冰冷的身躯渐渐回温,从那一晚的雨夜回到现实。他捧着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急促。
“对不起,我不该在那时丢下你去香港,为了婆太的遗产,我让你一个人承受了所有……十九亿美金远没有你重要,在交易所其实是我向ZOO下的饵,我不是恨你让我丢了钱,我当时只是以为,你为了帮ZOO情愿毁掉我,我才会那么生气,但事实证明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我十年前不去拿那笔遗产,或许就不会弄丢了你。”
我一阵恍惚,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十几年前,仿佛被薄翊川抱住了的不是此刻的我,而是当年在薄氏墓园的暴雨里无助哭泣着,希冀他能够出现的那个薄知惑。胸口酸胀,一声哥几乎情不自禁的要脱口而出,我慌忙紧闭了嘴。不,我早已不是十年前的薄知惑了。
“薄翊川,都过去了。那时候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们各有各的难处,都是命中注定,我不怪你。”我扭开脸笑了声,拍拍他的背,不着痕迹地在他肩头蹭掉眼泪,挣开了他的怀抱,走向庙中。
屏住呼吸,我抬起头,吊在庙中的尸体并不是我刚刚救下的少年,而是一个少女,不知是尼泊尔人还是印度人,衣不蔽体,满身伤痕,一看就是被猎人们虐杀的“猎物”。
不忍多看,我迅速爬到墙上把她脖子上的绳索切断,薄翊川在下面将她接住了,平放在地上,跪在尸体前,用火药点了一簇枯枝,双手合十,观音痣下黑眸悲悯,神情肃穆,宛若圣子。
这不是我第一次亲眼见他为亡者超度,上一次他这么做后,就孤身踏上了追捕那些毒犯的路。那一次碍于身份没有机会,于是我跪了下来,做这件早就想做的事——与他一同诵经。
烟雾袅袅,诵着经文,我不禁想起十几年前与他在贫民窟里在佛像前对视,又想起了更早时候我跪在他身边替睡着的他补抄《心经》的时刻,许许多多我们共同的回忆因此一并纷至沓来。
空气里弥漫开潮湿的气味,像南洋的雨天。
失神间,他站了起来,捡起一根树枝,朝尸体眉心掸了掸,抚上了她未曾合上的双眼,垂眸看向我:“来,我们把她埋了。”
我应了声,立刻起身:“嗯。”
她活着时我们没能救她,至少别让她暴尸荒野。
刚和他把尸体搬起来,附近就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薄翊川眼神一凛,攥住我的手腕把我往狭小的佛龛里一扯,贴住了墙壁。
透过墙壁的缝隙看去,四五个身影从那口井里钻了出来,看清他们的衣着,我不禁一愣,与薄翊川对视了一眼。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些人不是猎人,居然是外面哨卡的哨兵,他们手里拎着酒瓶和食物,想来是偷闲溜进来玩的。
“喂,再去弄几个猎物来玩玩吧,反正这里的猎物那么多,那些有钱佬也玩不完,之前那个就姿色不错。”
“哎哎,臭小子,我们走了以后你把那个猎物埋了吗?”
“就......哎,那尸体怎么被放下来了?”
一个人注意到了我们脚边的那具尸体,表情惊讶地朝神龛走来。
意识到这女人就是被他们玩死的,我本能地握住了腰间的匕首想宰人,薄翊川警告意味地看着我,摇了摇头,作了个暂停的手势。
别打草惊蛇。
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我吸了口气,和他一块走了出去。
几个哨兵都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其中两个还拔了枪,但看清我们的衣着,又把枪收了回去。
我都差点忘了,ZOO里有严格的等级划分,外边负责看守哨卡的哨兵比我们这种有终身雇佣合同的雇佣兵地位要低,见了面都得点头哈腰,他们进来玩就是渎职,被我们抓了包报上去是要掉脑袋的。
“你们胆子真大,敢溜进狩猎场玩死给贵宾们提供的猎物!”薄翊川一歪脑袋,属于喇嘛的那张脸狠戾起来,“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大人,两位佣兵大人,饶了我们,下次不敢了。”几个哨兵都哆哆嗦嗦跪下朝我们求饶,双手捧着食物和酒,有的甚至掏出了钞票。
我心下冷笑,抽出随身带的登山绳扔给他们:“自己把自己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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