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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笼_崖生/深海先生【完结】(85)

  醒来时,我的耳边仍然萦绕着梦里阿爸绝望的啜泣,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四面合拢密不透风的床缦和我被缚在头顶的双手。

  薄翊川对我,比起薄隆昌对我阿爸,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阿爸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当初没带我一起离开人世。

  他的遗愿就是希望我逃离薄家,以免我堕入与他相同的命运深渊,我选择了听从他的遗言,甚至为此当时暂时放弃了为他报仇,但兜兜转转一大圈,十年之后,我竟然还是步了他的后尘,沦为了一只笼中鸟。

  比他更惨的是,铸笼者还是我喜欢的人,我连恨都恨不起来。

  尝到咸涩的味道,我闭上眼睛,抑住泪水。

  哭没有任何意义,想办法脱身才是要紧事。

  环顾四周,我才发现这张床上方没有监控,且比我前两天睡的那张床要更大些,床缦颜色也不一样,是墨灰色的,床上还有两个枕头。

  “我知道诸位对我的决策多少有些疑虑,毕竟我和我阿爸的理念完全不同,可以理解诸位的担忧......”

  突然听见薄翊川的声音传来,不过几步之遥,我神经绷紧,才意识到自己就在他的房间里他的床上,而他这会就在旁边远程办公,寸步不离地守着这个笼子,像猛兽守着自己巢里的猎物。

  感到恢复了一点力气,我抬起被绑在一块的双脚,将床缦掀开了一条缝——薄翊川就坐在窗边的办公桌前,面朝床的方向,戴着耳机。

  看天色,外面已经是傍晚时分。

  似乎余光瞥见了我,他声音一顿,抬起眼皮看来,黑眸眯起,目光落到我的脚上,喉结滚了一滚,眼神变得危险。

  我立刻缩回了双脚,才听见他的声音重新响起。

  “但我这样做,没有逼各位站队的意思。我深信婆罗西亚在加入东盟,更改关税后,电子制造产业会成为新的风口,且与我们传统产业存在可观的协同性,不愿和我一起踏出这一步的,可以自行退出,股权我都会以溢价收购的形式收回。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前天晚上我丢掉了薄翊川的手机后,干爹达到了他们的目的吗?没有新的指令传来,应该达到了吧?我的任务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在干爹找到这里前,我一定要离开。

  正这么想着,薄翊川的脚步声已经来到床前。

  床缦被掀开,我抬眸看去,他垂着眼睫,静静端详着我。

  “在偷听?听全了吗,是不是很帮我二叔?”

  我垂下眼皮,摇了摇头:“我刚醒,才没听见你说什么。”

  他捏住我的下巴,拇指摩挲着我的脸颊,硬茧刮得我皮肤刺刺的:“现在回想,我可真傻,还为你陪我并肩作战而高兴,哪知是我一厢情愿,你一直站在我二叔那边,只等捅我背后一刀。那天晚上,在办公室里,听见我那么说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

  “我没有……”我咬了咬牙,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办,这种情况下我再怎么气他也无法把他推远,还会适得其反。不知道现在监听我的是脑袋里的芯片还是那半截通讯器,我不能说出来,可如果我把我的难处写出来,或者用摩斯电码暗示薄翊川,他会相信我,停止囚禁我,强迫我吗?然而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就撞上了理智的铁板。

  不行,我不能感情用事。

  很大概率薄翊川不相信我,那么我一旦泄密,背叛的意图一定会被干爹察觉,我会失去干爹的信任,失去回去查清真相为阿爸讨债的机会,薄翊川和阿妈也会面临丧命的风险;而如果万分之一的几率薄翊川相信我,配合我帮我……无非就是把他卷进亡命之徒的世界里来,为了我跟亡命之徒们玩命。在已经包庇了我这个罪犯的前提下,他无法向军方或警方寻求帮助,更不能拖累老部下们,他能怎么做?无论雇佣别的武装力量还是独身帮我,都是自毁人生。我没有多久好活了,何况我本来就属于那个黑暗的世界,可薄翊川还有光明的未来。

  摆在我面前,从来不是有选择的赌局,是没有选择的死局。

  “没有什么?”薄翊川抬起我的脸,盯着我的眼睛,“来,跟我解释。你要是圆得了谎,圆得动听,我可以勉为其难,假装相信。”

  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他暂时放松对我的看管,暂时离开这个笼子不要居家办公,或者……肯带我出去?

  我正绞尽脑汁,却被他用拇指抵住了嘴唇:“怎么,这张嘴之前不是挺会骗人吗?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被关到笼子里,就编点好听的谎话都不会了?算了,只要你以后乖乖做一只金丝雀,我可以既往不咎。”说着,他低头覆住我的嘴唇,解开了我脚踝处的系带,吻了吻我的耳根,喃喃,“金屋藏娇……我真没想到,薄秀臣说的话有天会一语成谶。”

  他的语气满含讥讽,却也透着浓浓的欲望,我打了个哆嗦,慌了神,心知他忍了一天一夜,现在肯定是要再动真格的,我死死并拢双膝,却无济于事,轻而易举就被他屈膝顶开。

  “薄翊川你他妈再碰我,我阿爸迟早会变成厉鬼来索你的命!”我咬破他的嘴唇大吼,双脚却被他折起来分开吊住。

  “好啊,我等着,看他有没有脸来!”他冷笑了声,解开了睡袍系带,我胡乱踢动着,推拒着,却被他攥住双腕,摁在枕头两侧,然后他俯视着我的脸,身躯下沉,好像要把我当成昆虫钉死在标本框里一样。

  “哈!呜!”我仰起头,大口喘息,因为羞辱也因为疼痛,泪水在他的眼皮底下像决堤的洪水,所有伪装的棱角和尖刺都溃不成军,可他根本不管不顾,一口气就再次攻破城池。

  “要裂了......呜,哥我错了.....”我承受不了这样身心双重的酷刑,骂不出来了,哽咽着,泣不成声,望着观音痣下那双黑眸,就像小时候每次被他罚跪罚抽菩提枝时,吃到了苦头就服软,开始向他求饶,期冀他能和以前一样见好就收。

  谁料我这声哥一出口,却适得其反,凶器血脉贲张,他本就粗重的呼吸也更重了一分,低头狠狠封住了我的嘴,变本加厉,势如破竹,铁了心要罚够我。

  “呜呜,啊,呜呜,啊!啊!”

  整整一个晚上,无论我破口大骂还是哭着求饶,薄翊川都没有饶过我片刻,从夜尽干到天明,到窗外日上三竿,他才止戈休战。

  他退出去时,我已哑了嗓子,满脸泪渍也已干涸,整个人脱了水,口干舌燥,精神恍惚,却浑身滚热,热得血液都要被蒸干了。

  “水......”我喃喃。

  “薄知惑?”薄翊川擦了擦我的鼻子,又摸了摸我的额头,似乎察觉我的体温太高,立刻把我抱起来,喂了杯水,然后拿起手机拨电话,“叫医生上来,他发烧了。”

  “烧这么高,最好送医院做个检查,我先给他打个退烧针,大少,你用这个药水给他擦擦。”

  我闭上眼,意识模糊起来,嗅到了空气里弥漫开的药味。

  那股弥漫在西苑终年不散的药味,和我此刻闻见的,如出一辙。

  彻底失去意识的一刻,我好像听见了那只笼中夜莺的鸣泣。

  第71章 肆无忌惮

  “薄知惑,你到底在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

  迷迷糊糊间,一只手在反复摩挲我的脸颊。

  我艰难地睁开眼,对上头顶一双漆黑眼眸,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瞥见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和上方的吊瓶以及四周的陈设,这是在医院。昏迷前发生的一切涌入脑海——我被他强迫到发烧进了医院。我血液逆流,想要坐起身来,却动弹不得,垂眸一看,我不仅穿着束缚衣,四肢还都被皮带绑在病床上,架势活像对付精神病人。

  “薄翊川你他妈的,”

  腮帮子被大手一把捏住,我的骂声戛然而止。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皮滚烫,视线发红,一口咬住了他的虎口,却被他拇指抵进齿关,牢牢卡住了下颌,一捏,我颌关节险些脱臼。

  “咬,再咬,一有劲就开始咬主了,是吗?”他手指加大力度。

  下颌关节捏得咔咔作响,我怕他真卸了我下巴,只好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松开牙关,涎水从嘴角淌出来,淌了他一手。他扯了纸巾,擦了手,来给我擦脸,指腹枪茧擦过耳根,我敏感得打了一个激灵,扭脸躲开,却被他一把掐住了下巴扳回去,被迫对上他的双眼。

  “生气了?”

  我牙关发抖:“我不该生气吗?”

  “我说了,这是在还我的养恩。是你对不起我,你欠我的。”薄翊川一字一句,面无波澜,仿佛这真是什么名正言顺的事。

  我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薄翊川,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出去一会,让我一个人静静。”

  “让我出去?”薄翊川语气一沉,“又想找机会逃跑?你最好断了这种念想。整个ZOO,我都要连根挖起,断了你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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