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是可以被覆盖的,以前他总做着‘捉迷藏’这样诡异的噩梦,从那天以后,他的噩梦就成了趴伏在冰冷,表面有洗不净已经干涸凝结的黑色血渍的手术台。
属于死亡的温度正在席卷全身。
阿度无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才看见阿遂神色担忧的抓着他的手在晃,他安抚地拍了拍阿遂瘦削的肩膀。
“我没事,给我看看你带回来些什么东西。”他苍白的脸上牵起一抹笑,只是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笑比哭还难看。
袋子里有不少东西,阿度拨开那些吃食,看到被压在最底下的写着药品名称的白色盒子。
他立刻超阿遂看去,眼神具是警惕:“你从哪弄来的药?你和别人说了?”
阿遂被吓了一跳,捏着袋子的手抖了抖,连忙摇头:“我没有!是药店老板在我回来前把我叫过去,然后什么都没说塞了这些药给我!”
阿度拿出其中一盒,是针对术后消炎的药,药是对的,没有问题,只是盒子开口却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他拆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有一张被卷得很小很小的纸条藏在其中。
阿遂咦了声:“这是什么?”
阿度看了他一眼,说:“使用说明。”
阿遂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哪奇怪:“哦,那我给你去弄点水。”
阿遂走后,阿度才将小纸条展开,上面是打印出来的字,和真正的使用说明书的字体一样,看来塞纸条的人还算谨慎。
这里没有烧热水的条件,所以阿遂只是接了点以前工厂宿舍的可饮用凉水,用杯口割嘴的捡来的杯子装着。
阿度吃了药后,问阿遂:“知道云霞路吗?”
阿遂想了想,点头说:“我知道,云霞路离便利店不远,只隔了一条街,走到最顶头拐过巷口就到了。”
……
四天后的晚上九点一刻,阿度跟着阿遂的指引徒步走到了云霞路,到地方时已经体力不支,额上冒了层冷汗。
他让阿遂等在另一条街,如果够幸运,他还能安全出来的话就在那个地方汇合。他将指尖的刀片藏到长袖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落地D市当天,还没来得及和接头人打上照面,就被一棒子敲晕带走了。一切变故来得太突然,不知道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怀疑对象组成了好几个组合,不管对上哪一个,对他来说都是地狱级别的突破难度。
分局给他的身份是黑户,为了不引人怀疑,他甚至是通过黑户常用的不合法途径来的D市。可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些人的耳目堪比地下管道,四通八达。
天公作美,也可能是老天都觉得他太惨看不过眼要帮他一把,让接头人以一种他打死都想不到的方式找到了他。
那个纸条上写的是接头人暗号,和接头地点。
如果他没有被切除腺体,只是被那些人阻碍调查,那么重新对接到接头人的此时此刻他会跪地朝老天磕三个响头以谢他的眷顾。
可他差点死在那些人手上,行踪也被密切紧跟,傻子都能看出是警方内部出的问题。那他就谁都不能信,尤其是‘自己人’。
最难抉择的时刻是怀疑自己的多疑。是选择相信怀疑还是相信多疑。
艹。
他很少,很少有像此刻这样的情绪,就像被困在一个怎么都走不出的迷宫里,既分不清方向也找不到出口。
比他么刚能视物的瞎子看见世界时还要茫然。
赌一把。反正任何结果他都能接受,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一死。就算楼上是人贩子头目在等他,而迎接他的是七十二样刑具折磨那又怎么样?
最坏的结果,在穿上警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接受了。
只是他不免再次想到以前的人和事,觉得略有亏欠,心脏顿时和千疮百孔的气球一样漏气。
早知道,早知道的,他就对那个烦人的东西好点,再好点。对从小到大任劳任怨的哥哥也再好点。
他抹了把脸,穿过马路,上了楼梯。这是个老式楼,没有电梯,连楼道的灯都坏了大半,还是两侧的长廊里的光透过来,照亮了一点路才没让上楼的人两眼一摸黑摔个狗吃屎。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掩人耳目。
越往上接近4楼,擂鼓般的心跳莫名就平缓下来,有种到临头了什么都无畏无惧的凌空感。
有很多嘈杂的声音。这种混杂的环境,让他想到了达曼城一些不太合法的小众娱乐场所,比如牌馆,还有买马店,也是这样吵闹。
原本以为四楼也是个牌馆或者其他的娱乐店,但实际上是开了一层的茶馆。一瞬间属于人类生活气息才有的烧炭和茶香飘出来。
令他的紧张也减轻不少。
他循着门牌号往里,走到顶头,辨认出门号上已经磨损得看不太出边缘的数字——四十九号。
蹭掉掌心渗出的汗,屏住呼吸敲响了门。一瞬间茶香不见了,烧炭的噼啪声也没了。只有他敲门的声音。
在开门的那一刹那,门缝中出现的那张脸令他呼吸空置。
开门的人说:“很晚了,怎么这么晚?”
阿度听见自己抖着音,回答:“因为路上碰到了七只鸭和一只鸡拦路,所以八点才到。”
门板被彻底打开,迎他入内。
阿度背部绷紧,眼睛死盯着开门的人。在踏进这个包厢时立刻环顾四周,知道到小小的房间内并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后,警惕减去不少。
对方没有带人来,嫌疑减半。
“这里不会有窃听器,你可以呼吸。”对方端着茶杯小啄一口,然后说:“很抱歉,原本应该在你到D市当天和你碰头,但中间发生了一些意外,导致我错过了计划原定时间。”
置身在昏暗环境中的阿度莫名有了种安全感,因为昏暗,所以别人看不见。他就这样隐匿其中,开口道——
“什么样的意外。”
什么样的意外,能够导致在接头人现身前,他被一棒子打晕带走。
对方沉默了片刻后,说:“由于D市的势力错综复杂,警方需要和这些势力维持表面的平衡,不能被他们发现你的身后有警方助力,至少那天,不行。”
阿度在黑暗中笑了声,然后是怎么也止不住的笑。
笑了一会儿,觉得累了,才继续道:“那现在就不怕被发现了?”
对方也觉得很惭愧,给阿度倒了杯水,但接下来他说的话,是阿度没料到的。
“现在我身后没有警方,不用担心被发现。”
阿度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
“因为觉得对一个只身涉险的警察不公平,所以我按照原来的计划,接应你。反正我也不是警察,之前是受朋友所托才应了这事儿,你被带走后,警方就撤了计划。”
“那两个人来我店里打听时,我看见那孩子蹲在门口偷听,只是有了猜测,并不是很确定,但显然我没猜错。”
然后他就决定,继续接应。
阿度没这么容易相信:“为什么。”
那人继续给阿度添水:“我当然也有我的目的,算是殊途同归”
第50章
阿度穿过夜色,回到了与阿遂相约汇合的地点,手上夹着只烟,白色的烟缕飘散在空中,只余一丝不易察觉的味道。
这是刚刚他向祁章要的,祁章就是和他接头的人,是个alpha。但他已经完全闻不到信息素,因为随着腺体被割除,他对信息素的敏锐和感知也一起消失了。
阿遂还认真地等在那里,夜里冷,小小身躯蜷缩在很暗的角落里,呼出的气息都有些哆嗦。看见阿度来了,眼睛顿时亮了,也松了口气,他知道的,阿度去的时候很紧张,是觉得这一趟可能会有危险。
阿度:“走吧,我们以后不用住废弃厂房了。”
阿遂有些惊诧:“要有危险了吗?我还有别的备选地方可以让我们住……”
阿度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别害怕。”
茶馆是祁章开的,里面有员工房间,可以腾出一间杂物间给他们住。虽然小,但茶馆暖和,不像厂房四处漏。
带着阿遂回到茶馆时,祁章在招呼其他员工帮忙收拾杂物间,打上照面,阿遂很是震惊了一会儿,他没想到阿度要见的人就是药店老板!迷惑之余还略带怀疑。
没过一会儿,杂物间就收拾出来,祁章过来告诉阿度说要走了,明天再来和他聊事。
祁章不知从哪拿出个袋子,递给阿度:“这里面有些现金,一个手机和电话卡,你先拿着用,我的号码已经存进去了,有事的话随时联系我。”
阿度接过袋子,神色不清,没说谢谢。
祁章转身时带起一阵风,还没走出茶馆,手机就响起铃声,疾步的身影顿了顿,在门口短暂停下,朝走廊的另一头看了眼,然后离开。
等到出了这栋楼,祁章才回拨刚刚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暗哑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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