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盛恪不能。
所以盛恪才会变得偏执,会害怕自己再一次将傅渊逸推入深渊。于是在重逢的时候,选择愚蠢又直白地将傅渊逸推开。
旁人只看到了盛恪的无情与所谓的“恨”,却没有人真的明白,那是他一次又一次自我压抑的过程。
“蒋路。”
蒋路回头时,盛恪已收拾好情绪,将傅渊逸打横抱起,“我……”
蒋路接过话头,“公司有我。你先带逸宝回去。这两天就陪着他吧。”他上前,替傅渊逸拉好西装,让他能继续缩进那个令他感到安全的空间里。
“好。”盛恪颔首。
他们两个之间不需要太多客套的感谢。
盛恪抱着傅渊逸上车,又麻烦蒋路替他把已经残败的花束捡回来。
蒋路将玻璃纸重新整理好,“这是第几年了?”
盛恪回答,“第五年。”
车门关上,司机不确定地问盛恪,“老板,是送碧芸别墅区吗?”
怀里的人闻言,牵动了一下他的手。
于是盛恪回答——
“回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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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最后一次发病了。后面没有苦的了。
跟着盛恪回家了。把最后的线收一收就好啦。
第90章 不曾停止
“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盛恪端着水,无可奈何地看着沙发上那一团。
已经到家十来分钟了,傅渊逸还是不肯出来,躲在他的西装里装蘑菇。
傅渊逸蜷缩着,拉着两侧的衣领,好半晌才畏畏缩缩地问,“扣分吗?”
盛恪快气笑了,以为这人躲着是发病后情绪缓不过来,不愿见人。没曾想,竟是为了这么个原因……
“你说呢?”
不冷不热地反问,让“蘑菇”重新拉上了“门帘”。
“……”
盛恪没再说他,去电视机柜下取了药箱,然后非常粗暴地拉下了罩着傅渊逸的西装外套。
“蘑菇”看他的表情错愕又无辜,牙齿在抿着的唇上来回磨。
盛恪要替他处理额头上的伤。撞的那下着实不算轻,皮肤碎了一大片,又红又肿,结着一小点一小点的血痂,看着触目惊心。
要清创就得先把伤口洗干净。
“能不能走?”盛恪问他。
傅渊逸摇头,小声说自己没力气。盛恪也不多追究他是真是假,让他抱好药箱,然后俯身将他抱起来,带去厕所。
傅渊逸被盛恪放到了洗手台上,双脚离地的姿势让他莫名羞耻,脑子里想了不该想的东西。
盛恪拍拍洗手台边缘。
傅渊逸“哦”了一声,配合的倾低。刘海往前垂落,碍事又扎眼,傅渊逸腾出一只手抚着刘海向后抄。
“闭眼。”
盛恪用指腹搓掉小粒的血痂,血珠重新冒出,又被生理盐水冲走。
淡粉色的血水沿着傅渊逸的脸侧流下来。
眼尾肌肉受刺激般地抽了抽,傅渊逸盲抓到盛恪的手腕,说:“哥,轻一点。”
那束刘海失去束缚,重新垂落下来,沾着水后,便贴在皮肤上。
盛恪让傅渊逸自己按好纱布,转身走了出去。等再回来时,盛恪手里多了一个笔帽。他用笔帽当夹子,把傅渊逸的那束刘海固定住。
傅渊逸扭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傻,但他更好奇,他哥是哪儿学来的这些。
“陶梓。”盛恪回答。
陶梓开会时嫌头发碍事,就会这么干。
盛恪家里自然是没有女孩子用的东西,找不出发卡皮筋之类的,便照着学了。
“好傻。”傅渊逸说。
盛恪附和,“嗯,是傻。”
“……”
“以后感觉自己要发病,就先蹲下或者找个地方靠,别傻站着。本来就不聪明,再撞两次脑袋真该傻了。”
傅渊逸盯着盛恪一开一合的唇,完全没在意被盛恪说笨,反而更在意他哥说了很长的一句话。
“看什么?”盛恪问。
“哥……”傅渊逸抬眸,指着自己脑袋上的伤,“你是在,心疼我吗?”
“……”
盛恪从来不怀疑傅渊逸对“情感”、“情绪”的敏感程度,但偶尔他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例如现在。
傅渊逸问出来的傻话,让人无法回答。所以盛恪选择沉默,拿出酒精棉给他擦拭伤口周围,再涂上碘伏。
伤口被刺激,傅渊逸脑袋不自禁地往后让,盛恪抬手握住他的后颈,将他固定。
“呼——”他轻吹他的伤口,酒精带来的疼痛感化作一阵微凉。
“哥。”
“又做什么?”盛恪垂眸。
随着傅渊逸圈上他的动作,感应镜灯亮起。盛恪的眼神算不得温柔,莹白镜灯映在他眼里,更添一抹凉。
傅渊逸注视着这么一双眼睛,贪恋地问,“我可以吻你吗?”
“你靠我太近了,我想吻你。”
“……”
不成理由的理由,也没真的等对方回答,就先纠缠上去了。
明明是他占优势,是他勾着盛恪的脖子限制他,也是他先俯身吻过去。最后却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成了劣势的那一方,被盛恪掠夺一空。
盛恪的手抵在他的后脑与镜子之间,傅渊逸余光能瞥见自己的狼狈,眼神迷离,睫毛颤动。唇被吮出血色,水莹莹的。脖侧的筋骨因略微的窒息而鼓胀,而自己抓着盛恪肩膀的衣服,欲拒还迎。
意乱情迷不过如此。真叫人难堪。
但又趋于本能地索取。
等盛恪松开他,傅渊逸没骨头似地靠着镜子喘气。那一副可怜模样,不像是被挑起情欲,倒像是被人凌辱。
气氛到了这里,傅渊逸起了正常的生理反应。可盛恪不管他了,不跟他做接下来的事,反而把他抗回了沙发上。
傅渊逸瞄了一眼自己的身下,拿了个抱枕挡着,下巴枕在边缘,抑郁上了。
“盛恪,你不要我吗?”说出来的话调子黏黏糊糊,惨兮兮的。
盛恪收拾着药箱,凉飕飕地反问,“走路没力气,做这个有力气?”
什么叫自作自受?
大概就是傅渊逸本人了。
-
傅渊逸被盛恪安排着喝了一杯蜂蜜水,然后睡了一觉。
睡醒,外面天幕已经暗了下来。为了不打扰他的睡眠,客厅没有开灯,只有一束从厨房穿来的光。
傅渊逸身上软,起得不太利索,像七老八十的老头,动作又慢又卡顿。
等到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没拖鞋——之前都是被盛恪抱着,没自己下过地。
赤脚跑去开灯。
盛恪这套房子的装修风格是极简的侘寂风,整体用的是低饱和度的颜色,灰白的主色调配上实木家具的棕。
虽说这种装修风格看着是挺舒服的,但傅渊逸并不喜欢,他觉得太冷了。
盛恪一个人住,东西自然也少。除了基础的家具,没一点装饰,单调得像样板房——哪怕再怎么营造氛围,也毫无生活气息。
不过这倒很符合他哥死水一样的性格。
客厅一目了然,没什么可探索的,傅渊逸便将目光投向了盛恪的卧室。
他摸到门边,讲礼貌地问盛恪,“哥,我能去卧室吗?”
厨房里传出那人硬冷的回答,给了两个字说,“不能。”
傅渊逸讪讪走回客厅时,盛恪刚好端着粥出来。这次他哥给他做的海鲜粥,放了瑶柱和切碎的海参丁。
傅渊逸本来没觉得饿,一闻到香味,饥饿感就涌上来了。亦步亦趋地走跟着盛恪走去餐桌,被盛恪发现没穿鞋。
盛恪蹙眉问他,“鞋呢?”
他“啊?”了一声,回答:“你没给我拿。”
“……”盛恪无语,去鞋柜给他拿了双,特地放到他脚边,就着弯腰的姿势凑近问,“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傅渊逸没那么厚脸皮,还是知道害羞的,小声摇头说没了。
盛恪依旧吃的不多,傅渊逸的胃口倒是不错,把他吃剩的半碗一并吃了。
盛恪:“……,不够还有。”
傅渊逸回他,“不要浪费。剩下的,我明天还能吃呢。”
“……”盛恪扬眉,嘴角要笑不笑地勾着,“谁说要留你过夜?”
傅渊逸一听懵了,气氛分明是不错的,他哥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们还接吻了呢,虽然没做吧,但怎么也算得上暧昧?
怎么他一醒就又不认账啦?
他哥无情,傅渊逸没辙,只好拿身上那点伤说事儿,指着额头上贴着的敷料,又向盛恪展示身上那点小擦伤,“我都这样了,你还要送我回去呢?”
“我要晚上再犯病咋办?我现在一闭眼,都能听见……”他抿着唇,顿了顿才继续,“都能听见刹车声……”
他哥不给面子,拆他台说:“刚才不是睡得挺好?”
“那是知道你在身边,所以才能睡着。“傅渊逸抠着手心,脖子低垂,“平时晚上总做梦,零零碎碎的。吃药也有副作用,经常醒了以为没醒。有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解离了,被子在身上,人在地上,但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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