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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病秧子养护指南_南北渡舟【完结】(87)

  “所以盛恪……”

  “弄疼我吧。”

  ……

  后半夜下起了雨,雨点很大,很吵,盖过了傅渊逸从喉间溢出的痛苦。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打湿一切朦胧的景,也打湿傅渊逸的眼睛。

  屋内温度渐渐蒸腾而上,雾气攀爬上来。

  傅渊逸觉得热,热得哪里都在烧。又在贴上玻璃的那一瞬,被刺激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他哥好像真的挺狠。

  撑在玻璃上的手逐渐发颤,指尖死死抵着,指节绷紧、抠起、最后握成了拳。

  而后呢……

  而后是他的求饶。

  意识昏昏沉沉地求饶,勾着盛恪发烫的脖颈求饶,带着一点呜咽的求饶。

  可他心眼坏。

  当真得了盛恪的宽宥,被温柔对待,又不安分地凑上去招惹。把盛恪的嘴唇咬破,在盛恪的脖子上打下红色的印记。

  他说,“盛恪,我很爱你。”

  盛恪低声回应。

  爱这个词他哥大抵是说不出口的,他不强求。

  有些人的爱意挂在嘴边,未必是真。而有些人不言语,却是掏出了一整颗心。

  所以,这样,就够了。

  -

  连着下了三天的雨终于停了,傅渊逸醒得很早,他枕在手上,看着还在睡的盛恪。

  看着看着便不安分地亲上去了,先是额头,眉眼,再是鼻尖、唇峰。而后小狗似地舔着盛恪的唇。

  盛恪没睁眼,只是抬手隔开他,翻身冲另一边。

  傅渊逸贴过去,从背后抱住盛恪,下巴枕在他的肩头。

  “傅渊逸。”盛恪的声音还哑。

  “诶。”

  “别黏人。”

  下一秒,傅渊逸脑袋歪下来,半张脸贴着他的脸,“我从小就黏人,你刚知道啊。”

  盛恪失笑。

  又在床上磨了会儿,两个人才起来——盛恪背着傅渊逸起来,带他去洗漱,因为傅渊逸说他身上疼。

  “怪谁?”盛恪问他。

  傅渊逸含着牙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哥,你上完我不认账啊?”

  他点着自己身上的印子,“你看这里!脖子,手臂,还有这里这里……”他掀开衣服,露出薄瘦的腰,“全都是你啃的!”

  盛恪冷静反问,“是谁缠我?”

  傅渊逸小声逼逼:“那还不是你都不主动……”

  盛恪瞥他一眼,傅渊逸闭上了嘴。

  可等洗漱完,他又黏上来了,拿着手机,打开录音,“盛恪,你说你把我弄成这样,是不是应该哄哄我?”

  盛恪抬眉。

  傅渊逸把手机凑过去,“快点,哄哄我。我都这么疼了……”

  盛恪拿他没办法,把手机接过来问:“怎么哄?”

  “……”傅渊逸瞪眼指着自己,“哥,你让我教你、哄我自己?”

  盛恪笑起来,而后垂眸点下录音。

  “逸宝,逸宝……”他声音又低又沉,带着沙沙的颗粒感,“我的宝贝。”

  “呼——”他冲着手机吹气,“不疼了。”如同真的怕傅渊逸太疼一般,他声音渐轻,“不疼了,我的宝贝。”

  傅渊逸专注地看着他,又猛然把头低下。

  整个人僵硬地提着肩,以此来止住自己无声的颤抖。

  “满意没?”盛恪按下停滞按钮,将手机还回。

  可他没松手,而是顺势凑到傅渊逸耳边,低低拖着语调——

  “我的宝贝?”

  傅渊逸瞳孔一缩,钳住盛恪的手,往他身上猛然一扑,将他压到在沙发,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可这样的气势到头来却说出了最讨饶的话,他说——

  “盛恪,你别钓我了。”

  “你放过我吧。”

  “再下去,我就不想让你回北京了。”

  但他还是得放盛恪回去的。

  他送盛恪去机场,一路跟着要进关。

  盛恪抵着他的脑门,将他定在原地,“傅渊逸。”

  “我就送你进去……”傅渊逸小声求着,“不跟着你上飞机。”

  “……”盛恪无奈,“是不是想跟我一起飞北京?”

  傅渊逸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问他,“我能现在就买票吗?”

  “住哪儿?”盛恪问。

  “你给我学校边上开一间房么。”傅渊逸掏出身份证,“你看我都带着呢。”

  随时可以买机票跟着盛恪走。

  “衣服呢?”

  “穿你的。”傅渊逸对答如流。

  盛恪失笑,将他拉过来,抱了抱又亲了亲,“傅渊逸,乖一点。”

  傅渊逸埋在他颈侧,闷闷地吐字,“真不能带我走啊?”

  盛恪用外套裹着他,“跟我去做什么?”

  “我是回去上课,不是出远门,也不是不回来了。”

  “别焦虑。别紧张,也别瞎想。”盛恪轻拍他的后背,“乖乖在家等我。有凌叔照顾你,我才能放心。”

  他哄了许久,才哄得傅渊逸应声说好。

  转身入关,忍不住回头,却看见傅渊逸失神地站在那,披着满身的落寞与破碎。

  心里蓦地空了一下,像是突然的失重,让人无所适从。

  但下一秒,傅渊逸冲他扬起和煦的笑,摆手挥别。

  那人眼睛笑得很弯,甜得人不自觉跟着笑。

  盛恪隔空拍拍他的脑袋,又比唇语——“乖一点。”

  傅渊逸遥遥回应,“知——道——啦——!”

  盛恪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傅渊逸的嘴角也在刹那落下。

  他如同雕塑,一身苍白地站了许久,而后绞紧胸口的衣服,一点点蹲下。

  他眼睛睁得大,眼神却空,颤抖的视线飘忽许久,才落在那一抹被地面瓷砖反射出的刺目亮光上。

  可干涩的眼底流不出眼泪。

  人群流转。只有他,静默不语。

  -

  周渡接到傅渊逸电话时,正开着他的超跑漫无目的的在这个城市游荡。

  他心里堵,不知怎么发泄。

  今天下面的人给他送来了当年的事故报告——关于八年前的那场车祸。

  由于货车司机疲劳驾驶闯了红灯,撞上了一辆小轿车。货车司机轻伤,身上仅是骨折。但小轿车被重型后挂撞飞出去,车上两人一死一重伤。

  报告的最后夹着傅渊逸的档案。

  原来傅渊逸是被领养的。小轿车的司机就是傅渊逸的领养人——凌遇。

  是他的凌爹,将他带出了福利院,给了他爱,也保护他到了生命最后一刻。

  也正因如此,周渡才觉得“傅渊逸”这道题无解。

  要怎么让傅渊逸走出来,要怎么让傅渊逸愈合,要怎么让傅渊逸原谅自己,一层又一层的结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他站在旁观者的位置,尚且看不到任何破解的方法,又何况身处其中的傅渊逸?

  “呼——”周渡吐出一口压抑的浊气,打着双跳停在路边。

  正要摸烟,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通,等着对面开口。

  “周渡,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傅渊逸的声音没了昔日的少年温润气,而是低冷的,没有一丝起伏。

  “说。”

  “陪我去北京。”

  “好。”

  “不问我为什么?”他的爽快反倒弄得傅渊逸有些无措。

  “没什么好问的。”周渡咬上滤嘴,“如果你有办法自己去,就不会喊我陪你。”

  “你既然喊了我,就说明这一趟去北京,你不想让你哥知道。”

  “你要瞒他。那也应该不会对我说实话。偏偏我又拒绝不了你。”

  周二,周渡直接去别墅接傅渊逸。

  陈思凌始终觉得不太对劲,抱着手狐疑地看着他俩,“你小子,谁?”

  “周渡。”周渡不知道今天来还要见家长,否则高低要穿一套正装,现在搞得他有些措手不及,只能象征性地理了理棒球衫的衣摆,弯腰一鞠躬,“叔叔,您好。”

  陈思凌:“……”听着咋这么不舒服。

  “你俩去哪儿?”

  “我想带傅渊逸回趟岱山。”

  “岱山?”

  “我家。”

  “……”陈思凌一咳。傅渊逸小声凑上来,“二爹,周渡是览胜集团的少爷……”

  “……”陈思凌又是一咳,他家小屁孩连人家豪门少爷都给嚯嚯过来了?

  “不是,你去人家家做什么?”

  周渡插话回答道,“叔叔,是这样的,最近有几位心理学的专家在岱山给我妈会诊,我想带傅渊逸给他们去看看。”说着,周渡从车后座拿出名册,“上面这些专家,您请过目。”

  “……”上面随便哪一位都不是有钱能请得到的,陈思凌还能说什么??

  “真愿意去?”陈思凌转向傅渊逸。

  “嗯呢,”傅渊逸过来抱他,“我也想好的么……不想总拖着你和我哥。”

  陈思凌还是觉得怪,但他一时半会儿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毕竟手里的名册沉甸甸,眼前这位少爷也挺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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