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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惹我生气_牛阿嫂【完结】(24)

  此刻光亮从纪羽眼中一闪而过,他看着极其抵触这个话题,脸绷得很紧:“那不是我的贝斯。”

  他抬手一拍桌子:“是他做了一把和我一模一样的贝斯!”

  他用的力气不小,水杯被震倒,茶水淌了满桌。贺思钧拎着椅子两边把手把纪羽端到一边,叫人进来清理。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老麦指缝夹着烟嘴搓捻,语调缓慢:“一模一样的贝斯。”

  “我认得出来,”纪羽盯着在桌面不断扩大的水渍,“那天我去了现场,我看着你们上台了。”

  聚光灯外,尽是一片黑,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舞台,一声扫弦,灯光顿时绚丽,璀璨得人睁不开眼。

  主屏幕跳出乐队的名字,台下便接连响起喊声,纪羽站在那些喊声中,却一个字音节也发不出。

  有人在震耳欲聋的鼓点中向他搭话:“哥们,你铁粉啊,和承风的贝斯手打扮得真像!”

  怎么会像呢?

  当然像了。

  从看不清五官的装扮到贝壳绿的贝斯,哪都是一样的。

  视线和声音也在那一刻彻底扭曲。

  “他完全顶替我了,他都没有和你们练习过。”

  纪羽手指交叠着扭在一起,用力到留下了红印,他确实看着无助、茫然、落寞。老麦的怒火去了一半,再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也不是完全……”

  “粉丝还说阿雀终于长高了。”

  “……”老麦不由自主安慰道:“那是他们没见过你的脸,只能靠打扮认。”

  从承风组建以来,所有演出纪羽都坚持密不透风的装扮,起初收到的评价都是骂他装逼无止境,后来夸他酷的人倒是更多了。

  如果纪羽愿意在舞台上露脸,承风收到的声浪恐怕会多出三倍不止。不过承风不屑于这份关注,纪羽也从未有过露脸的打算。

  纪羽原以为乐迷是通过风格、技法和演奏的习惯来辨认他,却不想自己本人在台下就成了赝品。

  但他哪能怪任何人呢?

  是他纪羽,是阿雀,在乐队直播节目的决赛时错过最佳上台时机,是那个仿照他的人挽救了承风,也挽救了他的声誉。

  他怎么能不感恩戴恩,反而却怨忿他顶替了自己的位置,迁怒其他人毫无意识地接受了这狸猫太子呢?

  这一切纵然要怪很多人,但最该怪罪最该被指责的,也是他自己。

  “对不起。”纪羽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必须向老麦道歉。

  “那天我应该早点赶过去,至少提前和你们联系,没能登场打乱安排,事后也没有给你们解释,还一直躲着你们,都是我的错。”

  老麦的烟扔了又拿,拿了又放,心里不是滋味。

  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吵吵闹闹追责任,又为点什么呢,看着纪羽站在国旗下检讨似的道歉认错,似乎也不是他的本意。

  “算了,反正也过去了。”

  他本意是不想给纪羽太多没必要的心理负担,却不想纪羽说:“不能过去。”

  纪羽的嘴角倔强地扯着不肯向下落:“我还没和其他人道歉,我要向你们保证,承风以后不会再因为我发生这种事。”

  “我还没和你说吗?”老麦把揉搓得不成样的烟塞进嘴里,尝到一股咸味,呸地吐出来,“乐队解散了。”

  “解散了?”纪羽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重复道:“解散……怎么能解散呢?”

  “还没正式宣布,啧,不过也快了吧。决赛之后大伙平分了通告费,那个谁,弹贝斯的他没要钱,你的所有报酬都在我账上,回头找个ATM机转给你…转给你监护人。”

  纪羽再也坐不住,站起来走到老麦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可你没说为什么要解散啊,大家不是说要一起干到老吗?”

  “喝上头的胡话而已,哪能当真。”

  老麦把胳膊从纪羽手里抽出来,从烟盒里重新抖了根烟,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辽光他家你也知道,欠了点钱,前段时间刚好还上,他妈找人给他介绍了个新工作,听说还不错,稳定,一个月有五千多,还交保险。贝旬嘛,他会作词作曲,卖版权不比东奔西跑地搞演出赚?我也觉得没意思,干脆不干了。”

  他轻描淡写地交代了几人的去向,平淡。可纪羽还记得他们在地下排练室交换乐器,把一首曲子弹得乱七八糟的时候,每个人都笑得很快活。

  “我可以出资的,就当,就当是发工资给大家行不行,不要解散……”

  “纪羽,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纪羽第一次抢过老麦的鼓槌把节奏打得七零八落,也没见过老麦这么无奈的表情。

  老麦看着他,像看着一个愚蠢傻帽的富二代,搞砸一切后才追悔莫及,只会用钱去挽救所有关系。

  “我自己攒的钱,不是我家里……”纪羽试图解释,声音越来越低。

  打鼓伤耳朵,老麦听力一般,但这么近的距离也够听出纪羽声音里的恳求。

  他咬下烟嘴,说:“你不是也高三了吗,要做的事儿不比搞一个破乐队重要,等你上了大学,组乐队的机会还多了去了,跟我们这些人混一起干什么。”

  就算纪羽爱演出时的激情,对乐队有梦想的追求,但哪能抵得过现实呢,就和其他人一样,说不上不喜欢了,但是要吃饭嘛,没办法。

  哦,也许纪羽不为生活,但他总有更值得去做的事,错过一个短暂的舞台,也不算什么。

  纪羽总归还有以后。

  或许老麦没有丝毫嘲弄的意思,但一番话说出口还是让纪羽白了脸色,他抓着椅子的扶手轻声说:“你觉得那天我没来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去做?你觉得我没把乐队放在心上?”

  “事情已经过去了,”老麦站起身,“不管原因是什么,它都已经发生了。结果其实还不错是不是,四强,也够我们吹一辈子了,还有奖金呢。”

  他擦着纪羽的肩膀向外走:“我去买单,待会就直接走了,有空还是可以联系我,哦,记得把你爸妈收款账号发我。”

  门打开,他还和门后的贺思钧打了个招呼,一点也不意外这人这么久时间杵在门外:“先走了啊,这儿的服务真不怎么样,擦个桌子半天没人来,还让你自己拿毛巾呢。”

  贺思钧向里望了一眼,转头叫住老麦。

  他缓声开口:“是我拦着他,耽误了时间没让他上台,这不是他的问题。”

  他向自己身上揽责任,面上却没有半点歉意,眉眼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老麦。

  老麦抱臂,肌肉充血显得刺青愈发狰狞,对他没有任何客气:“是吗,那你记得,以后别多管闲事。”

  他好像没把两个小毛孩的话放在心上,说罢,转身就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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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麦:高三生,谁敢惹?

  第21章

  贺思钧走进隔间内,关上门,包厢里已经没有纪羽的身影。

  他俯下身向桌底望,在一侧找到蹲着的纪羽。

  纪羽低着头,眼泪一部分从眼眶掉在地上,有的顺着鼻梁滑到鼻尖,啪地落下来,在地板上积攒成小水坑。

  包厢内静悄悄,眼泪落在地上的声音也微不可闻,贺思钧走过去,蹲下来,把手掌托在纪羽脸下,接住一颗又一颗微凉的泪珠。

  连最后一点声音都消失了,纪羽转过脸看他:“怎么办,贺思钧,现在怎么办啊。”

  纪羽一直都没法独立生活,他必须要攀附着什么才能生长。从前他无从选择,倚靠纪律攀爬的时候要规避锋利的尖刺,得不偿失,于是遇到贺思钧后他就将触须探了过去。

  贺思钧不反抗不推拒,任着纪羽依赖着他,纪羽和他分享一切,几乎把什么话都说给他听。

  学贝斯和加入承风,都有贺思钧的身影在。

  指腹不忍心挑破的水泡,贺思钧会替他处理,排练时的每一顿饭每一口水,贺思钧会替他安排。

  即便贺思钧不能作为他的队友站在他身边,也会在纪羽能看到的角落里。

  贺思钧记录纪羽的成长,接手他的一应事务。

  没能上场的决赛舞台,顶替他的贝斯手,也是贺思钧的补救措施。

  贺思钧接管了一切,该对后果有所预料,也必须承担起责任来。

  可纪羽紧紧攥着他的手臂,问他怎么办的时候,他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这不光关乎纪羽一个人,其他人的心,贺思钧是难以左右的。

  “总会有办法的。”贺思钧的话语苍白无力。

  “什么办法,”纪羽收紧手指,指甲快戳进贺思钧的皮肉里去,语调拔高,“你再找三个替代品给我吗,你出得起那么多钱吗?!”

  纪羽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脸上却因激动起了一层红晕。

  “如果那天我没有找你自己一个人走就好了,我干嘛要相信你呢,你早就找好要替代我的人了,还让他用和我一样的贝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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