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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岛_来春【完结】(34)

  “姥姥怎么样?我都挺好的,我比较担心她的身体,你让她不要再那么辛苦地回收废品了,我每个月不是都给你打了钱,叫你汇给姥姥吗?”

  向嘉洋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虽然高中才靠着优异成绩和詹谷雨分到一个班,做了同桌,但其实他和詹谷雨从小就认识。

  向嘉洋年幼丧母,向利超常年酗酒赌博没空管他,所以向嘉洋上小学时饿了会直接去詹谷雨家蹭饭。

  他们那个贫困县几乎就没有不困难的人家,詹谷雨姥姥年过七十,领一份纺织工厂的退休工资,薪水稀薄,要供詹谷雨和他两个妹妹吃饭的同时,还得想办法匀点肉出来喂嗷嗷待哺的向嘉洋。

  于是姥姥就开始干废品回收,十年前她就走街串巷,拿着一个喇叭到处喊回收塑料瓶、旧电器、二手书籍等等。

  即使下暴雨姥姥也会挨家挨户地敲门,收走别人不要东西,再去翻翻垃圾桶,捡起能用的边角料,然后给詹谷雨缝一件新衣服,又给向嘉洋织一条新围巾,再给妹妹们买漂亮的书包,厚实的羽绒服和崭新的文具。

  姥姥说过她最自豪的就是家里的四个小孩,这个“四”是把向嘉洋也连带了进去的。

  詹谷雨已经工作两年,向嘉洋研究生刚刚毕业,两个妹妹是双胞胎,在重点高中的实验班轮着抢年级第一。

  伟大的姥姥用她粗粝如树皮的手把四个孩子送出深山。

  本来詹谷雨提出过要把姥姥接到风铃岛,但姥姥一口回绝了,小老太太把詹谷雨打回去的钱攒起来办了个社区妇女协会,她留在那里有好多事情要做,她认为远比颐享天年要快乐。

  小老太太是唯一一个不懂什么叫DID但坚持要教joe打太极的道教爱好者,从向嘉洋介绍了joe之后,姥姥每次见到他都会先问一句,“是小洋宝宝还是joe宝宝?”

  回答“姥姥,我是小洋宝宝!”的就是向嘉洋。

  回答“我才不是宝宝,不要这么叫我!!”的就是joe。

  一旦joe反抗肉麻称呼,小老太太就要拉他去打太极,说这东西好,锻炼身体培养心性,打多了就阴阳相融了,身上什么毛病就都好了!

  据说姥姥也过过很困难的日子,那段时间她就想找个信仰,于是找人学习,那人介绍了佛道儒法四家。

  她问传教士,四家区别是什么?

  传教士解释,佛家讲究都行,可以,没关系。

  儒家是稍等,抱歉,对不起。

  法家一般免谈,不见,按规矩。

  道教则是:闭嘴,滚蛋,去你的。

  姥姥当即挑中道教,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这句去你的。

  她成了一个快乐的小老太太,养出了快乐小狗型的向嘉洋。

  向嘉洋手上还在吊水,他动了两下,扯到了针孔,有些疼,向嘉洋顿时委屈了,和詹谷雨小声:“我想姥姥了。”

  “我也想了。那我打个电话给她,不过老太太现在可是大忙人,不一定有空搭理我们呢。”詹谷雨滚下床,大马金刀往旁边一坐,拿出手机找聊天框。

  “那我还方便留下吗?”陈述靠在门边,笑道。

  詹谷雨热情似火:“方便方便!外面太热了陈老板,病房里有空调呢,你就别进进出出的了。”

  他说完给向嘉洋一个暗示的眼神,向嘉洋没接,还剜了詹谷雨一眼,偷摸地做口型骂他爱看热闹。

  时机很巧,姥姥正在妇女协会办公室里泡茶,微信铃声才响三秒她就接了。

  精气神十足的嗓音响起:“谷雨?咋子了?”

  “姥姥,我和向嘉洋在一块呢。你在干嘛啊?”

  “我一边泡茶一边晒太阳,舒服得很!你和小洋在一块怎么不给我个视频通话呢,我好久没见到小洋了!喂,小洋?”

  “姥姥,我在!”向嘉洋探头过去,凑到屏幕前。

  他这么蛄蛹一动,被子差点掉地上,陈述走过去,帮他重新掖好被角,拉到肩膀以上。

  “姥姥说想见我呢,你转一下视频通话。”向嘉洋手肘推了推詹谷雨。

  詹谷雨压低声音:“你病傻了?!你这样怎么能给小老太太看见,她要买机票飞过来给你煲汤的!”

  “我只露出脸,脖子以下不给看不就好了吗?”向嘉洋说,“我也想看看姥姥。”

  詹谷雨心道大清都亡了那么多年了,什么地方还会有什么脖子以下不给看的规矩?

  欲盖弥彰做贼心虚,小老太太那么精明的人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但他还是开了视频,让向嘉洋露出了脑袋。

  屏幕上出现了阿依的脸,满鬓霜白的头发暴露出她的年纪,岁月平等地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依稀能窥见姥姥年轻时是个美人,即使年华不在也依旧明艳。

  “小洋,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不好?”姥姥果然见微知著,“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姥姥,我最近在风铃岛旅居呢!前段时间也去看过欧文医生了,他说我的情况已经大有好转啦。”向嘉洋一惯报喜不报忧,笑容灿烂地朝姥姥挥手,又撒娇道,“姥姥我好想念你!你有没有想我?”

  “哎唷哎唷,我可想你了。”阿依笑容和蔼,略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是亲切,阳光洒在她身上,给背影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色,“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啊,多吃饭,工作什么都摆在后面,自己身体最重要,怎么瘦了呢?”

  “没瘦没瘦,姥姥,这是美颜瘦脸,我可胖了现在,像气球一样鼓起来了。”向嘉洋哄小老太太道。

  “你们在哪里啊?怎么看起来像医院呢?”阿依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手指忍不住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笨拙又缓慢,仿佛要透过屏幕去摸他们的脸蛋,“你们两个总是这么不省心,钱什么时候都可以挣啊,要多休息,知道吗?”

  向嘉洋生怕姥姥发现,直接拿过詹谷雨手机开始给姥姥唱歌,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逗得阿依笑声不断。

  “小洋,你在风铃岛玩多久啊?那樊煜是不是也跟你在一块呢?”姥姥问。

  这句话一说出口,病房里寂静得犹如坟地。

  向嘉洋看了陈述一眼,挠挠脸蛋,“姥姥,我和樊煜分开啦。”

  “分开了?”阿依愣住,但什么也没说,片刻后她点点头道,“分开了就分开了吧,年轻人嘛,相处不来也很正常。”

  “那..那小洋没有伤心吧?”姥姥心疼了,“是不是好好聊过以后分开的啊?”

  “不伤心,姥姥,我甩的他。”向嘉洋笑道。

  老人家活了半辈子就争最后这几口气,向嘉洋得让她舒坦安心。

  这下阿依是真放心了。

  她笑容重新扬起,还拍掌给向嘉洋鼓劲:“我们小洋就是优秀!”

  “那你在岛上有没有遇到其他人啊?听谷雨说风铃岛空气清新风景很好,岛上民风也淳朴,有没有俊俊的小伙子追求你啊?”

  向嘉洋摆出一副可惜的表情:“唉,你别说了姥姥,根本没有。我每天精心打扮出门都是打扮给瞎子看,白折腾,俊俊的小伙子一个眼神都不多给我!”

  向嘉洋和詹谷雨的脑袋凑在一起,两人挤在一个巴掌大的屏幕上和姥姥说话。陈述站在旁边看,嘴角带了弧度。

  向嘉洋跟家人说话时居然是这样的。像收起了浑身防备的刺猬往人身上撞过去,毫无攻击性,撞到人怀里的瞬间就瘫倒在地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开始耍赖耍宝,亮出身上最柔软温暖的地方,供人拍一拍,摸一摸。

  陈述手痒。他没事找事地捋了捋向嘉洋的被子。

  这动作成功让正在打电话的两人同时朝他看去。

  小老太太敏锐道:“你们两看什么呢?是不是旁边还有人啊?”

  “姥姥,是我的老板。我现在在岛上一家纹身穿孔店做运营,谷雨那个唇钉就是我们老板给他打的。”向嘉洋赶紧介绍。

  “什么?!老板?!”小老太太惊呼起来,“那你们怎么一直晾着别人呢,要和我说一声的呀,不然多没礼貌!”

  詹谷雨憋着笑,把手机塞向嘉洋手里:“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表情。

  向嘉洋僵硬扭头,看向陈述:“那..陈老板,你要见见我姥姥吗?”

  “好。”陈述站起身,走到向嘉洋身侧。

  他个子高,直接出画,向嘉洋手还扎着针不方便,陈述干脆低下头来,屏幕里骤然出现一张冷硬的脸。

  “姥姥,我是陈述。”

  “哎唷!!!!”小老太太突然爆发一声尖叫。

  向嘉洋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姥姥你看到老鼠了?”

  “俊俊俊。好俊的娃儿!”阿依瞪大眼,直视屏幕里的人,满脸新奇,“怎么还是外国人?中文说得这么厉害?小伙子你多大了?”

  陈述笑道:“不是外国人。土生土长的混血。31。”

  “混血啊?”小老太太好奇,“那你是不是会说很多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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