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顾晓帆比谁都清楚石斐然和孙乃谦的故事。石斐然和他们同年级，学影像医学。当年看上了篮球队的孙乃谦，追了他一学期，孙乃谦才同意和她在一起。
但毕业后石斐然要回老家工作，孙乃谦已经签了医大附院，各奔前程，谁也没有错。大约是当医生的两人都比较理性，所以分手的当场两人都很平静。但孙乃谦一声不吭在那之后瘦了十几斤。顾晓帆他们宿舍轮流给他每天打电话，怕他突然有天扛不住做傻事，三个月后才敢正常生活。
“那我请假陪你去，你去吗？”顾晓帆说。
孙乃谦抬头看他，微微叹气：“不去了，来不及。我找以前共同的朋友帮我捎礼金去了。”
“时间过得真快，石斐然都结婚了。”顾晓帆叹道。
“不算快，她都三十二了，在她家那边都算很晚婚了。”
顾晓帆点点头，谁也不知道石斐然是真的如今才找到合适的人，还是对孙乃谦现在才死心。但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那你现在心里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都分开四五年了，早没什么了。就是作为前男友，参加婚礼会尴尬，不想去罢了。”孙乃谦说话一向少，但直接。
“你不也一样么，廉松节人家都和对象以‘爱人’相称了。你还在孤家寡人。”
“我……”顾晓帆无奈地笑了：“是我没出息。不过都过去了。他……一切都好就行。”
“你是不是受虐狂倾向？他当初不公开你都能答应他，你是多贱！”
顾晓帆抿紧了嘴唇，他当然明白，当初就是自己上赶着犯贱，现在碰了壁，老实了。
“我……我意思是跟他在一起，你明明就是看轻了自己，你更该往前看了，一天天萎靡不振，你从喀麦隆回来，我就没怎么见你笑过。你是不是焦虑，要不我给你挂我们医院心理科的号看看？”孙乃谦估计说得激动了，语速变快，话也密集了不少。
顾晓帆无奈听着，眼神飘向孙乃谦身后，看着门口的夜景。
“晓帆！真是你啊。”
孙乃谦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顾晓帆站起身：“唐先生，你好。”
“你也来吃面吗？”
“嗯，”顾晓帆往餐桌上扫了眼，朝对面的唐应南答：“我们吃完了，在聊天。”
“我刚结束工作，来吃碗面。”唐应南目光突然看到了孙乃谦腿上的那一团蓝灰色的“绒嘟嘟”。
“哎？这是不是你上次说的，你朋友的蓝短？”
孙乃谦听到有人说话，侧了身子去看。胖蓝被抱在腿上，也伸着胖脑袋看。
“它叫什么是弟弟还是妹妹？”唐应南蹲下看着猫问。
“叫胖蓝”顾晓帆答：“我记得是……”
唐应南朝胖蓝脑袋突然伸手。
顾晓帆还没说完看到那只手，下意识要拦着，但已经晚了。
孙乃谦低呵：“别碰它！”
话音还未落，胖蓝突然暴起，朝着唐应南的手伸出爪子。
唐应南手指上立刻突兀地出现了三道血痕。
顾晓帆看着地上蹲着的唐应南，又看到一脸不爽的孙乃谦，以及瞪着唐应南警觉地呲牙但却一点不发出声音的胖蓝，感觉这个情况比在医院遇到疑难杂症都要棘手。
“说了不要动，你手怎么这么快！”孙乃谦最先反应，把胖蓝装回他的背包里。
唐应南尴尬地收回手，站起身：“抱歉，这赖我，看着猫太可爱了，没控制住。”
“我陪你去打预防针吧。”顾晓帆说。
“你凑什么热闹。老实回你家，我带他去打针。”孙乃谦一边背起包一边拉着唐应南的手腕，往厨房走。
老板娘看着唐应南的手，急忙让开后厨的水管。
孙乃谦给他打上了肥皂，在流水下不停挤压伤口，冲洗。过了一好阵才拿纸巾给他擦干。
期间唐应南一声不吭，顾晓帆觉得他应该是不敢出声。本来孙乃谦今天看着心情不好，这下一生气黑着脸，看着更生人勿进了。
顾晓帆上前拍拍孙乃谦：“你车钥匙给我，我来开车，一起去打针。”
“那个……我自己去吧，没事，反正我自己也养猫……”唐应南笑着试图缓解尴尬。
孙乃谦转头看他，他就立刻把嘴巴闭上了。
“你和晓帆先上车，错在我的猫，我带你打针。”孙乃谦说着去找老板娘结账。
“走吧。”顾晓帆对唐应南点点头，两人来到车上。
顾晓帆开车，唐应南斟酌一下，坐在了副驾。
“你别介意，我朋友今天遇到一些事心情不好，我替他向道歉。他平时虽然也话少，但不会这样失态，你多包涵。他的猫是去年捡的弃猫，所以不是很有安全感，不像你的猫亲人，猫猫很排斥陌生人，就算是我经常和他们在一起也很少能摸它。”顾晓帆耐心解释。
“原来是这样，怪我……啊”唐应南还没说完，他身旁的门就被突然打开了。
孙乃谦也吓一跳和副驾驶座上的人对视，又尴尬地把门关上，拉开后车门上了车。
“那个……出、出发了哈。”顾晓帆启动车子，车上出奇的安静。
唐应南尴尬：“呃……嗯嗯。”
……
狂犬病暴露门诊，顾晓帆陪着唐应南打针。孙乃谦付了钱过来看着唐应南：“过段时间还有一针，打针的时候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唐应南忙摆手：“这真不是多大的事，我自己养猫，也是蓝猫，被它抓挠也是常有，太客气了你们。”
胖蓝像是知道自己错了，窝在猫包里安安静静，时不时往外看一眼。顾晓帆看着它觉得怪可怜，抬手拍了拍包。
孙乃谦看着对面没事人一样的唐应南：“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总归是我的猫伤了你。我……刚才态度不好，抱歉。”
唐应南立刻看向顾晓帆，瞪大眼睛像是在打小报告似的。
顾晓帆笑着从孙乃谦身上接过猫包，出了外间。剩下的事情他们两个来处理吧。
他看着包里的胖蓝，隔着透明保护罩点点猫鼻子的位置：“胖蓝啊，那个大哥哥不是要伤害你的，现在你爸爸把你保护得很好，你不会再被丢掉也不会有人把你带走……”
回程的车上，孙乃谦开车。顾晓帆抱着胖蓝和唐应南坐在后排。
“晓帆，我一直没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方便透露吗？”唐应南问。
顾晓帆：“我是外科医生，乃谦也是。”
“哇，难怪他处理猫爪伤那么果决专业。”
孙乃谦想起刚才自己把唐应南拉进面馆后厨冲伤口的情形，确实有些粗鲁，尴尬地咳嗽起来。他不知道这唐应南是真的佩服他，还是在阴阳他。
顾晓帆问：“唐先生是什么职业？”
“就叫我应南吧，别那么客气。我是做自媒体博主的。嗯……就是‘一人食’，上下班自己做饭自己吃掉，不过我不露脸，只是拍摄自己做饭、吃饭的过程。”唐应南说：“在短视频网站接广告。”
隔行如隔山，很显然他们的两种职业完全不搭界。
“那很厉害。”顾晓帆捧场地说。
“我做饭很好吃，晓帆和乃谦有空了可以到我那儿，上次晓帆救了我的大花，我还没感谢你，要不我们就约着一起到我家吃饭吧。”
孙乃谦一言不发，顾晓帆无法只能推辞：“这……不用麻烦。”
“不不不，一定要的！说好了，如果你们周末有空的话就我来安排。”唐应南的确是发自肺腑盛情邀请。
顾晓帆从后视镜看孙乃谦，对方和他对视，但没说话。
顾晓帆明白孙乃谦这是在让他自己做决定。
盛情难却，顾晓帆只好先暂时应下。他和孙乃谦的空闲时间很难碰到一起，所以答应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
……
对于被举报这件事的处理，最让顾晓帆庆幸的是没有影响到他的工作。如果停了他的诊，那就会影响到很多手术和复诊的病人。这其中也包含举报的另一个当事人：程瀚奇。
大约一周后的周三，顾晓帆坐门诊， 叫号系统叫了第一个病人的时候，顾晓帆一边扣好白大褂的扣子，一边坐在办公桌后，病人进门时候，他正双手拍拍脸，因为刚吃过早饭，他有点犯困。
“请坐，一患者一诊室，家属请在外面等，就诊卡放在感应器上。”顾晓帆说着门诊要重复无数遍的话，手在键盘上输入自己门诊系统的账号和密码。
“顾医生，你好啊。”
这声“顾医生”叫得顾晓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才的困意全无。他一抬头，眼前正是似笑非笑看着他的程瀚奇：“我来复诊。”
第11章 复诊
上次见面是晚上，现在是白天，程瀚奇的样子似乎和上次又不大一样了。他的皮肤已经恢复正常，黄疸没了，气色好了很多，只是依然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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