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翻看手机相册，看到那张肯尼亚的星空，他会想起程瀚奇的脸。
这个人说要叫自己吃饭，但迟迟没有动静。
但是这片星空顾晓帆真的很喜欢。
他用自己的打印机彩印出来，贴在了进门的钉板上。
那天唐应南的话让他失眠了整晚，他愈发羡慕唐应南了，他想改变，很想。
于是他把亲自看一看这片星空设立成一个目标。
他需要一些时间，更需要一些勇气……
周五他下班正在自己做晚饭，手机里播放着唐应南上周发给他的一首歌。他刚关了火，手机音乐戛然而止，电话开始震动。
这种时候，大都是医院有急事，顾晓帆急忙拿起电话，却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个很久不联系的人——谢安东。
“顾医生！好久不见啊！”电话里谢安东的声音十分清晰。
“谢先生你好。好久不见。”顾晓帆答。
“我一直说叫你喝酒，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骗子哈哈哈哈”谢安东笑得爽朗。
“呃……没有没有。”顾晓帆想，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要找自己，因为除了朋友，这样不是很熟的突然出现的人一定有备而来。
“明天晚上有时间吗？请你喝酒。”
“啊？好端端为什么要喝酒？”顾晓帆说着有些尴尬。
“我之前不是说了有机会要一起喝酒吗，这不机会就来了啊，我们当年在喀麦隆的几个朋友要聚会，我突然就想起你，还想起我说过要叫你喝酒的事，怎么样？”
“我、我就不去了吧，我不太会喝酒。”
“顾医生，你不会觉得叫你喝酒就只是喝酒吧？男人之间喝酒，那也是沟通感情啊，我们当年多有缘分，对吧，你还救了我同事呢。”
顾晓帆心头一跳，想起书房那幅画：“你那个同事也会去吗？”
“啊？呃……我、我叫了他的，但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去，你要是去的话，那我就告诉他，让他也去，你俩这才是真缘分。来吧顾医生。我们也要两年没见了吧……”
谢安东在电话里说了一大堆理由。
顾晓帆的心在“去”与“不去”之间摇摆。
他这些年完全没有社交。自从唐应南和他说了那些话，这还是第一次有可以社交的活动。顾晓帆，心里是想去的。
“来吧顾医生。”谢安东催促。
顾晓帆脑海里回想起唐应南那句：“我只为自己负责……”
他握紧电话，丰润的唇珠扁了又圆，说出了他并不擅长说得内容：“好，我去。”
第18章 赴宴
眼看就要入冬，杉南的天气自动开启了“假晴天”模式。看似阳光灿烂，实则太阳只起到了照明作用。冷风吹得人皮肤干燥异常。
顾晓帆有个毛病，开车不记路。又加上谢安东说请喝酒。而他今天赴约本就打算给自己一次喝酒的机会，所以他打车赴约。到了目的地，顾晓帆下车一碰到车门，就被静电打疼了手。
饭店的门面就在眼前，他把手揣进薄羽绒服的口袋，手指揉搓着隐隐作痛的地方，步入饭店。
饭店装修是纯中式的，内部装修很有园林的味道，包间和包间之间隔着假山作屏障，包间外的引路还有水池相连，池里游鱼戏着莲花，池中的设备自动喷着干冰“仙气缭绕”的，真是个优雅别致的地方。
服务员替他推开包厢门，顾晓帆看到里面的三个男人。乍见之下，他都不认识，一时间不得开口。
“顾医生！”其中一个短发的男人朝顾晓帆走了过来，同他握手。
顾晓帆看向来人的脸，这正是两年前见到过的谢安东。
他似乎比两年前胖了一些，人依然很健谈、爽朗的样子。
“谢先生！”
“嗨，你叫我名字就行，其他的称呼见外。”谢安东说。
顾晓帆顺势坐在谢安东身边的位子低声问：“今晚你那个同时也来吗？”
谢安东动作一顿：“哦，他不来有事绊住了。”他随即指着顾晓帆另一边的位子：“顾医生，你坐那边吧。咱俩隔一个位子，留个口上菜。
顾晓帆尴尬地坐下看着另外两个人微微点头。
“来，我给大家介绍。”谢安东说着朝那两人说：“我身边这位是和我们差不多同时在喀麦隆，杉南援喀医疗队的外科医生顾晓帆。是哪个医院来着？”
“人民医院。”顾晓帆答。
“顾医生，你记得我们是干什么的吗？我们是做工程监理的，在座的包括我，都是监理工程师。”他又对顾晓帆指着对面两人中稍胖一些三四十岁的男人说：这位是刘力刚，刘工。”
“顾医生，幸会。”刘力刚隔着桌面打招呼。
顾晓帆朝对方点头“幸会，刘工。”
“这位，”谢安东介绍另一位瘦一些的人说：“是姚远山，姚工。”
“顾医生，你好。”
“姚工，你……”
顾晓帆“你好”的“好”字话音还没落下，服务员从外面推开了包间门。
顾晓帆对面的两人最先往他身后看，谢安东也跟着转头：“程总，你来啦！”
紧随两声不约而同的“程总”，谢安东甚至都站起了身。
顾晓帆犹豫着要不要也站起来，转头去看，恰与那人对视。
“晚上好，好久不见各位。”程瀚奇一身黑色毛呢大衣，进门把脖子上的烟灰色开司米围巾解了下来搭在顾晓帆身边空椅子的椅背上，和对面的人寒暄。
顾晓帆下意识攥紧双手，注意到身边人直白如炬的视线，感觉周身的空气中满是气泡劈啪作响。他别开目光盯着眼前的餐具，却又抑制不住偷看这个许久不见的人，好奇他的样貌是否发生了变化，职业病一般又要去看他的面色神态，从而要判断这人是不是健康。
他在心底朝自己低呵：顾晓帆你真是够了，你正常一点啊！
“顾医生好久不见。”程瀚奇已经落座，身上带着股寒气。
他注意到顾晓帆往旁边缩了缩，立刻把沾了寒风的外套脱掉，露出贴身的咖啡色薄羊绒高领衫，显得他脖子很长，人很挺拔
“你好。”顾晓帆撇了下头，依然没看他。
“顾医生和程总认识？你们在喀麦隆见过？”姚远山惊讶地看着对面两人。
顾晓帆讷言，程瀚奇则笑着说：“偶然认识的，不过是在国内，在喀麦隆的时候，我们并不认识。”说罢他去看顾晓帆。
见对方依然很紧张，则干脆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点菜了吗？”他问。
谢安东把菜谱放在餐桌中央的转盘上：“没呢，要不我们一人点一道菜，速度也快些。”
除了顾晓帆其他人都赞同。
顾晓帆突然感觉有人磕了下他的胳膊，便下意识转头去看身旁的人。
对方低声和他说：“我们还真有缘分，对吧。我都不知道你竟然也去过喀麦隆。”
“嗯……”顾晓帆终于是抬眼看了看身边人：“我在那儿待过一年。”
“那一会我们得喝一杯，为了这缘分。”程瀚奇笑道，把桌上的酒杯朝他推了推，两只酒杯慢慢挨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微小的脆响。他的肩头也朝着顾晓帆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程总，顾医生，快，你俩点菜。”谢安东把菜谱放在两人面前。
程瀚奇这才坐直身子，拉过菜谱翻动着：“来，顾医生，看看吃什么。”
此时距离程瀚奇手术已经有几个月，但这个人依然很瘦，顾晓帆不知道是不是他依然有不舒服的地方，很想直接问问他，但此时也不是看诊。
他抬起手接着菜谱的另一边，低声说：“你不能喝酒，饮食也要清淡些。”说着他指着一道有虾仁和青菜的蒸菜对服务员说：“要一份这个。
程瀚奇看着菜谱，弯了唇角，但眼角却毫无波澜：“那，今晚我以茶代酒，陪顾医生多喝几杯。”
说罢他指了指一道菜给服务员合上了菜谱给了谢安东：“今晚我请，大家敞开吃喝。”
服务员来倒酒，程瀚奇搬着凳子往顾晓帆身边一挪：“顾医生，往你那边去一点，留个上菜口。”
男人身上属于他强烈的气息突然冲着顾晓帆过来，带着似有若无的香水味让顾晓帆下意识避开，只好往另一边撤。尽管那个香水味他并不讨厌。
服务员从两只杯壁贴在一起高脚杯中拿起一支，倒了酒放在桌上，又去拿另一支杯子。
程瀚奇拦住：“这杯不用了，谢谢。”
说着他把倒了红酒的杯子推在顾晓帆面前，自己拿了空杯子：“顾医生放心，我遵医嘱不喝酒。”
看着杯中半杯红酒晃动的液面，顾晓帆几经犹豫还是伸出了手，圈着右手食指勾住杯子轻轻拉到自己面前。
对面的三人在聊着工程上的事，全然没注意这边的情况。
上菜的功夫，谢安东主动挑起了话题：“顾医生，你们每年都有医疗援非的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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