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文砚修的关系，沈让的形象在班里有了肉眼可见的改变，改变不算太大，反正不至于跟以前那样不近人情冷漠孤僻。
没一会儿，沈让的试卷就被借来借去的，一张都不剩。
沈让没有试卷，要看文砚修的。
他偏偏拿了张文砚修错的最多，考的最差的那一科，文砚修别扭的抽回卷子，把最高分的那一张拿过去：“你看这个。”
沈让记得文砚修考的是哪间大学，三次模拟大考综合下来的分数，去那间大学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去更好的大学。
嘈杂窸窣的环境下，沈让的嗓音兀自突出，占据了文砚修的听觉：“你想读什么专业？”
文砚修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一般来说，不是先问你想去哪间大学吗。”
沈让从善如流的改口：“那你想读哪里。”
“本地师范。”文砚修想过很多，当时面临选择问题，兜兜转转还是打算从心。
他之前想过学小语种，或者英专，学了就去澳洲找妈妈，见一面也好。
但还没来得及实现目标，舅母带来噩耗，妈妈胰腺癌过世，只留下一笔钱给他。
数目不多，足够支撑他高考完毕。
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他在这里开心过，伤心过，遗憾过，所以文砚修不想离开，他觉得舒服，去了别的地方他未必习惯，思来想去留在本地最好。
他甚至自暴自弃的考虑过，沈让读什么专业他就去读什么专业……
不过后来他很快就认清现实了，特别是开家长会的时候，沈让家长跟胡老师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砸过来，把他脑袋都砸清醒了，越发觉得他跟沈让之间的差距，不是第一跟第五，而是家世的鸿沟。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沈让也有自己的前途，不是一定要重合的。
文砚修兀自伤感，收拾收拾自己的情绪，问他：“你呢。”
“计算机。”
文砚修沉默了几秒，小声低头的说：“老师说你会出国读书。”
“不知道。”沈让不是现在的沈让，他也跟家里人商量过，给出了两种选择，留在国内学金融，出国学计算机。
他暂时没办法抉择，只是看着文砚修的眼睛说：“就算没办法读同一间大学，我也想离你近点。”
这话说的不露骨却烫人心，文砚修再迟钝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好像并不是错觉，是真的。
他对沈让的心思太过沉重，以至于他的行为举止，包括思想都会备受影响。
文砚修咬着口腔内的软肉，用牙齿厮磨了几秒，刚要开口，就被同学打断，他们是来还试卷的。
几个人吵吵闹闹的，文砚修叹气，没几秒坐在前门的同学忽然压低声线通知军|情：“级长在五班，级长在五班！！！”
轰轰隆隆的，大家伙作鸟兽散似的坐回原来的位置，课室安静的只有头顶风扇转动的声音。
级长在门口观望他们，发现讲台没人，又问：“今天谁值日。”
文砚修愣了一下，其实现在离晚修结束只剩下十分钟不到，大家都是默认不用值日的。
但严格来说，只要没打铃就得在讲台坐镇，文砚修正准备站起身时，沈让懒洋洋的站起来，坐在讲台上。
不知道为什么全班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级长看了他一眼，说：“你出来一下。”
文砚修紧张的看向窗外，只能看见两道朦胧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们在交谈什么，很快，沈让重新进门，坐在讲台上，直到级长走了，彻底下了楼，班里的空气才重新流通起来。
但很快下课铃声也响了，沈让从讲台下来，文砚修焦急的看着他。
沈让回视两秒，用试卷的边角刮蹭着他的脸蛋，略微散漫的说：“担心我？”
刮到的地方有些痒，文砚修嗯了一声，“你顶替了我，他说你了吗。”
“我考了第一，他为什么要说我。”
文砚修松了一口气，“谢谢。”
“只有谢谢？”沈让的嗓音藏着的都是贪婪。
“我请你喝水。”
沈让说：“不够。”
“这周日上午我请你吃早餐。”
“还有呢。”
文砚修绞尽脑汁想不出别的，把问题扔回去：“你想要什么。”
沈让坐下，慢条斯理的将试卷折叠夹在课本里，“只要我需要的时候，你要陪我上厕所。”
“……好。”
“不能单独跟蒋悦兰一起。”
蒋悦兰是隔壁班的女生，上周偷偷递了一封薄薄的情书给文砚修，结果她放错位置，放在沈让的桌上。
文砚修尴尬：“……嗯。”
“最后一个。”沈让说，“每晚睡前跟我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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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熄灯打铃时间，大伙子都窝在宿舍准备休息了，今天实在是太累，闹腾的人也少。
文砚修打完水回去的途中，逗留在拐角的走廊尽头，这儿人少，安静，能吹吹风，舒缓头脑。
“砚修。”
文砚修转过身：“你怎么出来了。”
沈让垂眸，一只手抄兜里：“找你。”
夜光下的沈让尤其不一样，校服被吹得猎猎抖动，发育抽条的年纪，身上覆着一层健康的薄肌，只是那道深沉又漫不经心的目光怎么看都不像是同龄人所拥有的。
文砚修有种很强烈的被侵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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