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一年的努力，宣从南睡姿良好，终于正常了许多，同时他也习惯了钻顾拾怀里睡，让他勒着自己。
“顾拾。”井洞里的灯光大亮，宣从南打着哈欠说道，“我自己睡不着......”
“嗯，写完了。”顾拾刷完今天的最后一套题，把几张卷子随意夹进书本里。
晚饭过后他们洗漱过，顾拾甩了拖鞋把刚才迷迷糊糊陷入半梦半醒间、又贴着床沿睡想滚下去的宣从南捞进怀里：“改不掉睡觉不老实的臭毛病是不是。再掉下去揍你。”
宣从南哼了声，没理他。
井洞里的温度比外面低，顾拾扯紧被子把宣从南掖好。
“顾拾。”
“嗯？不是很困了吗？还说话。”
宣从南闭着眼睛：“你什么时候生日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顾拾说，“我没有生日。”
宣从南仰了仰头，长发蹭过顾拾露在外面的小手臂：“每个人都有生日啊。”
顾拾：“我忘记了。”
他恍然道：“哦，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嗯。”宣从南就点头。
顾拾笑了下，聪明道：“知道了，到时候送你生日礼物。”
他问：“你生日几号？”
宣从南：“5月20号。”
顾拾挑眉：“还挺浪漫。”
宣从南说道：“我把生日送给你。”
“......”
夜晚那么寂静，顾拾却不敢确认宣从南是不是说了话。
他很轻地问：“什么？”
“我把生日送给你。”宣从南说，“以后你就有生日了。”
顾拾拥紧宣从南，半晌才回应道：“.....嗯。”
生日是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的印记，是一种仪式。
顾拾知道世界上之所以会有顾拾，是他的妈妈怀胎十月迎来的。虽然他忘了母亲的样子，这件事实却不会改变。
事实像一个真理，屹立在前方，让顾拾一步一步地寻找。
顾拾没跟宣运霆他们透露过自己的身世，他不想再麻烦叔叔费心费力。
他想自己找。
他的父亲姓顾，母亲姓孟。
范围缩小。
—
防止宣从南追星上瘾，顾拾跟他打游击战习惯了，一到周末就拉着宣从南玩。很多时候仍在捡瓶子。
其余时候顾拾骑着改装过的山地车载宣从南兜风。
当时看到长长的车座子，顾拾莫名其妙地想起宣从南第一次闯进他的地盘，和人拌嘴时说对面的长脸像车座子。
竟然是真的。
顾拾笑了好半天。
宣从南问他笑什么，顾拾说了这事儿，宣从南便想跟着笑。
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笑的事情，所以笑得还是很假。
顾拾捏住他的嘴巴说：“你别笑了。”
“感知”已在收尾阶段，不出一个月就能完工。
上面一个短头发的孩子背影和一个长头发的孩子背影，别人可能会看成一对双胞胎，但宣家的所有人，以及顾拾都能看出她画的是宣从南。
这是送给宣从南的祝福。
这周末放假，两个人没去老地方捡瓶子，也没骑车兜风，顾拾带着宣从南去游泳馆。
顾拾说：“天暖和了，你得学游泳。”
宣从南嘴硬道：“没说不学啊。”
宣从南嘴上说着以后要带顾拾看大海，克服对水的忌惮，躯体却诚实地走一步退三步。
最后是顾拾嫌浪费时间，拎起宣从南往肩上一扛，抵达目的地。
头发倒竖下来时，盖住宣从南的脸，让抗议的他显得像小幽灵。
到了游泳馆更衣室，顾拾把宣从南扒干净，亲自给他换上带来的游裤。
更小的时候宣从南其实学过游泳，那时候学会了。
然后被推下水池后他一朝慌乱，没凫起来，受到惊吓的同时把学会的一种游泳技巧也忘了。
长发被顾拾细心地拢起来塞进游泳帽，他问宣从南：“有哪里不舒服吗？”
宣从南晃了晃头，说：“没有。”
“好。”顾拾穿着游裤，抱起宣从南，还是那种面对面可以让宣从南趴进他肩窝的小孩子的抱势，“我带你下水。”
他现在身高180+，以前干惯体力活，现在经常运动，让他浑身充满力量感。
这样的身高和身体会让人不敢想象他连15岁都没有。
宣从南比他矮几十公分，一看就是小学生。
大的抱着小的下水时，旁边一个男人看着顾拾说：“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孩子都这么大了啊？现在的年轻人结婚都这么急了吗？”
顾拾：“。”
宣从南挎着小脸：“我们不是父子，大叔。”
顾拾说：“我是他哥哥。”
大叔一边尴尬一边被自己蠢笑了，脚下一扑腾，遁水消失。
水的浮力令宣从南手脚飘起来，勉强触及到地面站直，水已经没过胸口。
心脏受到压迫有股轻微的窒息感，宣从南想起小时候被水糊住口鼻的无能为力，双手像小猫掉进水里似的激动地划起来，勾住顾拾的脖子喊救命：“害怕！顾拾！”
“我在这儿呢。”顾拾拖住他，水面波荡，“别害怕。我肯定不让你喝一口水。”
宣从南感到身体被冲过来推出去的水撞得摇晃，恐惧仿佛被锁在顾拾的宽慰里面，没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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