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看着宣从南说道：“我得看着他......看好他。”
飞机还剩两小时起飞，司机打电话过来询问宣运霆什么时候到别墅接他和夫人，宣运霆看了眼睫毛仍湿着的宣从南：“今天不去了。”
拍卖会明天下午进行，他和孟绯蓝需要提前到场，但现在看来明显囝囝更重要。
机票时间太近，机票退不退都无所谓了，他没再管这件事。
似是听到宣运霆和司机的通话，宣从南原本像个经历过很多糟糕事的大人蹙紧的眉头缓缓松开，温暖地依偎在爸爸怀里，小手也松开了紧抓着的衣服。
宣运霆和孟绯蓝的衣摆全皱成一团。
宣从南放松下来，回到他自己床上去睡，顾拾待在旁边寸步不离。
一个小时后，航空公司突然公布一条消息。
宣运霆乘坐的那班飞机被临时检测出问题，取消飞行。
乘客的损失由航空公司全权负责。
有的人不赶时间，收到机票的所有退款，有的人同意航空公司的安排选择乘坐另一班飞机。
事情得以完善解决。
但宣运霆却坐在一楼客厅，怔怔地看着这则通知。
一家三口的机票钱全部退回的短信跳上顶栏，宣运霆更发怔了。
“囝囝很害怕。”孟绯蓝坐在他身旁，同样看着通知，说。
一种劫后余生的悚意陡然充斥宣运霆的胸口，他牢牢地捏紧孟绯蓝的手，把她攥疼了，但孟绯蓝没说话，回握。
宣运霆甚至能想象到如果飞机失事会出现什么场面......
“我不能，我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我也不能，我也不能，不能好好长大......”
“不要去，不要去......”
“爸爸，我难过，爸爸，我很难过......”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海，大海，小海豚......”
“爸爸，我要，死掉了......”
“......”
春天的阳光没有攻击力，晒在身上是暖和的。
宣从南感到安全，睡得四平八稳。顾拾同样感到了安全，搂着宣从南睡得很沉。
卧室门被轻轻地推开，按照顾拾住在井洞里的警惕，他早该醒了，但今天他没有。
更不必说一睡着就不容易被喊醒的宣从南。
宣运霆坐在床边，轻抚宣从南的发顶。
金阳渐西，目睹人世。
“独自长大很辛苦吧......”宣运霆低喃道，“是爸爸不好。”
本来应该到现场的工作，在今天下午基本都在线上进行了。
宣运霆主动联系主办方，孟绯蓝在旁讲东西。
话少，但每句都是有用的。
三个小时，差不多弄完。
等明天拍卖会开始再过去就行。
明天不是星期天，但家里的俩孩子不想回学校。
既然一家齐全，宣运霆订了四张机票。只有飞机能赶上明天的拍卖会现场。
订之前他看着宣从南，试探地问：“囝囝最近怕飞机吗？”
睡了一觉，再醒来宣从南忘了自己为什么哭那么凶，把爸爸妈妈都吓到了，有点不好意思。
他喝着排骨汤，摇头：“不怕啊。”
放假时他经常被爸爸妈妈带着旅游，汽车、火车、高铁、飞机和轮船什么都乘过。
宣运霆说道：“那我订四张机票，我们明天早上出发。两个小时能到。”
宣从南对顾拾高兴道：“我带你去看拍卖会。”
顾拾笑了一下：“嗯。”
—
早上九点，抵达临城，宣运霆让人照顾好宣从南和顾拾，自己和孟绯蓝又匆匆和主办发见了一面。
顾拾不熟悉临城，不然他就自己带着宣从南逛。
“顾拾，顾拾这里好看，你站在那里，我给你拍照。”宣从南指着前面的十字街的街边，车辆正在等红灯。
“上班早峰期有什么好看的啊。”顾拾说，往前走两步，站在宣从南指定的位置。
事实证明宣从南说好看，肯定是好看的。
红灯阻止车辆前行，像静止的河流一样铺在眼前。这座城市的早峰期有序，但拥挤。
顾拾站在靠近十字街道的地方，随意站着，随意看镜头，一股不符合整个城市的慵懒随性扑面而来。
世界忙碌，他却自在。
“我厉害吧。”宣从南自夸道。
近朱者赤，和宣从南待在一块儿的时间太长，顾拾也很懂得欣赏自己了。
他摸摸自己的脸，说：“明明是我长得好。”
宣从南：“自恋。”
顾拾：“呵，你最自恋。”
宣从南抬脚踩顾拾的鞋，顾拾没躲。
怕他踩一下不够，还拤住宣从南的腋下举起来，让他两只脚都放在自己的鞋上踩踩踩。
顾拾说：“踩过瘾了吗？没有再来。”
坦率地让宣从南显得有点无理取闹，不想跟他闹。
“小捡，跟紧妈妈，别跑丢了呀，这里的人好多的呀。”穿旗袍的女人手上只是短暂地没握住几岁儿子的手，就害怕他被人拐走似的，连忙又牵紧。
他们朝南走，宣从南和顾拾朝北走。
“妈妈，你怎么啦？”五六岁的孩子声音稚嫩，随口一句话的语气都带着一种安慰。
女人顿在原地扭身寻找。绿灯亮，行人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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