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橘猫只是坐着，看着他。
时间凝固了。
一人一猫，不管哪一方都不说一句话，试图靠大眼瞪小眼，摸透对方在想什么。
筠筠越来越急。
这个人……怎么没有给它猫条吃。
筠筠试着把毛绒绒的小尾巴竖起来，笨拙地把尾巴尖弯成一个小小的问号形状，轻轻摇晃着。
贺璟沅：……
人类完全没接收到小橘猫的信号。
他看着那弯成问号的尾巴尖，只觉得可爱得犯规。
僵持了一会儿，筠筠后知后觉才感觉到尴尬，耳朵尖耷拉下来，慢吞吞走回门口，一头扎进妈妈怀里求安慰：“妈妈……他怎么不给我猫条啊……”
太丢猫脸了。
Leo：“……你不叫人家怎么知道你想干嘛。”
贺璟沅看着小猫离去，赶紧掏出手机，去咨询养猫经验丰富的同学。
[刚才筠筠主动走到我面前坐着，耳朵竖得很直，尾巴尖弯成问号，也不叫，就看着我。然后我什么也没做，它突然转身跑了，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几秒钟后，手机疯狂震动。
同学：[我服了，你为什么要让猫猫尴尬（掐）！！！]
同学：[尾巴弯成问号是示好啊大哥！]
同学：[下次看到它这个表情直接叫一下它的名字，然后拿出猫条，多亲近一点，懂吗？]
同学：[你平时看着挺聪明，怎么一养猫就变笨了！！]
贺璟沅：……
他真的没看出来。
筠筠对不起……
所幸还有弥补的机会，筠筠又出现在书房门口。
被妈妈训斥好久是“笨猫”，筠筠带着点“豁出去了”的感觉，再次迈开步子，走向贺璟沅。
还没来得及坐下摆好姿势，就听见面前人类喊：“筠筠。”
小橘猫松了口气。
筠筠眼睛亮得惊人，尾巴高高竖起，声音清脆响亮地回应：“喵——！！”
它甚至快走了两步，主动靠近书桌。
贺璟沅手忙脚乱地拿出猫条，撕开，递到小猫嘴边。
筠筠：QAQ
终于吃上了。
粉嫩的小舌头飞快舔舐起来，发出十分响亮的“呲溜呲溜”声。
因为吃得太急，肉泥沾了一点在胡须上，筠筠也顾不上。
还生怕贺璟沅突然把猫条拿走，伸出前爪抱住了贺璟沅的手腕。
贺璟沅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试探性地伸出空着的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在小猫头顶上戳出一个小凹陷。
见筠筠完全没有抗拒的意思，贺璟沅的胆子也大了一些，手掌覆盖上去，揉了揉小脑袋。
然后顺着小猫脊背，轻轻梳理了一下它背上细软的绒毛。
贺璟沅心跳快得像擂鼓。
他尝试着，将筠筠整个抱了起来。
身上是幼猫特有的奶香，看着胖嘟嘟的，但不怎么重。
筠筠僵了一下，低下头继续吃猫条。
一直安静蹲在门口监控的Leo立刻站起身，无声地走近了几步。
但贺璟沅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猫崽子吃完了猫条，正舔着嘴巴和爪子。
筠筠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停止舔毛的动作，小脑袋在贺璟沅的手臂上用力蹭了几下。
力度之大，差点把自己蹭翻过去。
妈妈说过，到了安全的新地方要标记新领地。
但这个家太大了，根本标记不完。
而这里也算是贺璟沅的地盘。
我标记了他，不就是等于标记了整个新领地吗？
天才小猫沾沾自喜，尾巴尖得意地晃悠了一下。
蹭够了，筠筠开始在他怀里扭动身体，四只小爪轻轻一瞪，发出“喵呜”的声音，示意要下去。
贺璟沅虽然不舍，还是把它放回地面。
然后又拿出冻干袋，给两只猫一猫都分了一颗香喷喷的冻干。
筠筠叼着冻干，心满意足地和妈妈回到猫房。
一进门，它就迫不及待把冻干嚼碎咽下，兴奋地围着妈妈转圈，喵喵喵开始炫耀：“妈妈，真的有猫条吃，然后他抱了我，还给我一颗冻干。”
“他是个好人。”
正回味冻干的Leo突然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抱一下，就有一颗冻干。
刚才那颗冻干的味道确实不错……但只有一颗。
根本不够塞牙缝。
Leo沉默几秒，突然低下头，叼住筠筠的后颈脖。
然后摇摇晃晃的往书房走。
“喵？”
筠筠突然四脚悬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Leo叼着儿子，熟门熟路地再次进入书房。
借助旁边沙发的高度，带着筠筠跳上贺璟沅的书桌，然后把小胖猫崽放下，用脑袋往人类手边拱了拱。
贺璟沅：？
“筠筠不舒服吗？”
贺璟沅连蒙带猜，紧张地把筠筠抓起来，翻来覆去地检查。
好像……没什么问题。
他松了口气，把一脸茫然的小橘猫放回桌上，顺手摸了一把小猫脑袋，然后习惯性地给每只猫都分了冻干。
“没事就好，吃吧。”
筠筠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但冻干到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
小猫啃了起来，啃完就跳下书桌，一溜烟跑回猫房。
没过两分钟，熟悉的后颈皮一紧。
筠筠又被妈妈叼了起来，再次被叼到贺璟沅的书桌上。
贺璟沅再塞了两颗冻干。
事不过三，当Leo第三次叼着筠筠上来时，贺璟沅沉默了一会儿。
他合上冻干的密封袋，把冻干塞回抽屉。
“……Leo，不可以拿筠筠换冻干。”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Leo精心策划的致富经就这么被戳破了。
母猫眼里闪过一丝被看穿的窘迫，随即假装听不懂人类的话，若无其事舔舔爪子。
仿佛刚才叼着儿子骗冻干的不是自己。
Leo踱着步子，高贵优雅且毛绒绒地离开了书房。
经过这一番折腾，筠筠总算不那么害怕贺璟沅了。
小猫崽的胆子跟吹气似的，一天比一天臌胀。
还完美学会了妈妈的觅食方式，每天目标从“捕猎”精准替换成了“骗冻干”，还开发出五花八门的技巧。
贺璟沅随时随地都能看见一个眨着圆眼睛碰瓷冻干的小猫崽子。
最主要的是，筠筠一套组合拳下来，鲜少有人类能抵挡得住。
冻干到手，它便叼着战利品，哒哒哒跑回猫房，自己啃一小半，剩下的大半都慷慨地推到妈妈面前。
Leo对儿子主动上供的行为非常满意。
这种日子过于安逸，心里那根绷紧了许久的弦彻底松弛下来。
儿子有人类带，Leo心安理得当起甩手掌柜，连一根毛都懒得为儿子梳理，提前进入养老生活。
正在读高三的贺璟沅，时间像拧紧了发条的钟表。
每天早出晚归，书包沉甸甸地压在肩上。
家里大部分时间都静悄悄的，只有两只猫作伴。
小猫崽子精力旺盛，妈妈睡大觉时，自己就驾驶着扫地机器人，到处巡视领地。
深冬的寒意也逐渐来临。
筠筠对新座驾的热情迅速消退，每天都呆在猫窝里，把自己团成橘色毛球，睡得昏天暗地。
相比之下，人类室友就很可怜了。
天蒙蒙亮就得穿上校服，顶着刺骨的冷风出门上学。
高三的空闲时间一再被压缩，即便如此，贺璟沅还是不经意向同学炫耀了一遍自己有猫的事情……
到现在这个阶段，周末只休息一天。
星期六下午，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同桌突然用胳膊肘捅了贺璟沅两下，小声问道：“你家周末有人吗？”
贺璟沅一愣：“没人，怎么了吗？”
同桌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我妈不让我养猫，能不能让我偷偷去你家吸一口，就吸一口！我真的需要猫猫续命啊！”
贺璟沅动作一顿，拉上拉链，背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走，速度飞快：“不给看。”
语气干脆利落。
自家两只猫，尤其是筠筠那只娇气小宝贝，他一点也不想分享给别人。
“别啊！”同桌哀嚎着追上来，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照片！照片总行吧？求你了，让我看看照片解解馋也行啊！”
贺璟沅的脚步慢了下来。
炫耀自家猫的冲动在心底蠢蠢欲动。
看着别人只能看不能摸的样子其实还挺不错。
照片……也行吧。
贺璟沅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行吧，周末发你。”
回去就拍几张筠筠和Leo的照片。
“别！”同桌哭丧着脸，举起手腕上那个屏幕小小的儿童电话手表，“我还没手机呢，我妈说等高考结束再给我买，现在只有这玩意儿，那画质，拍出来猫脸都是马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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