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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A联姻对象他不愿离婚_千里横黛【完结】(162)

  “最后一次了。”

  周知绪喃喃着,目光慢慢从聚焦到失神,最后只是毫无焦距地望着某个虚空的点。

  “这是我们最后一面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周知绪将怀表又装回了盒子里,没有放回衣柜,而是走到了后院的山茶花田里,顶着潮湿冰冷的寒风,将那盒子随意埋在了一颗山茶花树下。

  埋好之后,他站起身来,等眼前的黑雾散去,发现天边已经开始发白了。

  天要亮了。

  周知绪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便带着一身露水,又回到了屋子里。

  屋外的路灯还亮着,将餐客厅的一切摆设都笼罩在影影绰绰的暗光里,周知绪关好门,刚刚转过身,余光就瞥到了一个黑影。

  他被吓得一时失声,顿住了脚步。

  那影子背对着光源,一半身体藏在黑暗里,只有另一半身体显现出了模糊的轮廓。

  周知绪心头巨震,思绪也被笼罩在朦胧的雾中,一颗心像是被大手紧紧地抓住了,大气都不敢喘。

  他望着那黑影,忍不住叫了一声:“敬年?”

  这声音非常轻,是小心翼翼气声,又想确认什么,又怕确认什么。

  几秒钟后,那黑影终于动了,缓慢的脚步声响起。

  周知绪忽然有些退缩,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尔后“啪嗒”一声,屋内灯光大亮,是方引。

  他还是穿着那一身黑色的大衣,苍白的面孔上毫无表情,一双乌黑的眼珠木得几近骇人。

  他缓缓地走近周知绪,右手拿着一把刀,在灯光下散发着幽幽寒光。

  周知绪望着他,眼中的惊愕情绪久久未散。

  毕竟是父子,方引那双眼睛长得跟方敬岁是非常相似的,但平日里,周知绪不会认错。

  因为方敬岁的眼睛比方引多了许多阴狠、谋算和偏执,他们二人在本性上差了太多。

  但眼下这个黑影绰绰的黎明时分,周知绪看着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竟然一时间萌生了惊惧的恍惚感——他们父子二人,竟然变得这么相像?

  “方引?”周知绪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心头寒意萦绕,“你在做什么?”

  方引走到了周知绪的面前,依旧是面无表情,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母亲,然后慢慢抬起手中的刀。

  那是一把餐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知绪觉得那刀刃似乎锋利得有些过分了,而且上面还沾着一丝血迹。

  眼瞧着那刀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周知绪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望向方引的目光里第二次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第一次是方引刚刚出生的时候,周知绪看着那个粉红的小肉团子,忽然真正意识到自己确实生下了一个孩子,活生生的孩子,方敬岁的孩子。

  “早餐。”方引声音沙哑,露出一个突兀的笑,“我在切肉。”

  周知绪极轻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将那把刀拿了过来,扔在一边的桌上。

  也是这一刻,他才发现方引的袖口潮湿,一双手冷得像是自己刚刚触碰到的、花园里湿润的泥土。

  “这是怎么弄的?”周知绪顿了顿,抬头的时候才注意到向方引红肿的半张脸,他分辨出都瞪大了,“谁打的?”

  方引没说话,周知绪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便带上了隐怒:“是你父亲打的吗?”

  “跟父亲无关。”方引眨了一下眼睛,“是我自找的。”

  周知绪一时失语,也没多问:“我拿冰块帮你敷一敷。”

  方引一只手拉住了周知绪的手臂:“不用了,我不疼。”

  夜深露重,周知绪不知道方引在室外待了多久,连头发和眼睫都散发着湿漉漉的寒意。

  大约是方引眼睛里的执拗太过显眼,周知绪也没办法真的跟他争,只是有些心疼地抬起手理了理方引潮湿的额发。

  “上去再睡一会吧,下午一起去市里,你父亲会在那里等我们。等结婚手续办完,我们三人还要一起拍照。”

  方引将周知绪那只手握在手里,目光落在了手指上残留的泥土。

  周知绪有些不自然地将手抽了回去:“弄脏了,我去洗洗。”

  “我买了礼物。”方引忽然出声,留住了周知绪,“给你和父亲的结婚礼物。”

  说着,他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了盖子,里面装着两枚对戒。

  周知绪望着那对戒有些愣神,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他又看向方引。

  明明还是那张脸,那个人,但却显得无比陌生。

  方引将盒子往周知绪的方向递过去:“洗完手后,记得戴上。”

  周知绪将那盒子接过,无措地在手中攥了一会,忽然觉得自己在儿子的眼中几乎是无所遁形,逃避似的转身上了楼。

  方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目光又移到了刚才那个被周知绪扔在桌上的、异常锋利的餐刀。

  他走过去将那把刀拿了起来,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方引上楼回到了自己常住的房间里,一件件脱掉自己潮湿冰冷的衣服,泡进了装满了热水的浴缸里。

  过了好几分钟后,四肢皮肤才由青灰转成了泛着粉红的白,身体里终于有了一丝活气。

  大约是在室外被冻得没知觉,脸上的掌痕方引确实不觉得有多痛。但现下在热水的加持下,半张脸开始泛起了细细密密的麻和痒。

  方引抬手去碰了碰,有点烫,用指腹轻轻抚过,还能摸出来微微凸起的指痕。

  他垂下眼,又开始仔细地打量自己的身体。

  方引想象着自己还是一个婴儿时的样子,然后在几十年里慢慢长大,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

  四肢很瘦,一呼一吸之间肋骨的形状都颇为明显,皮肤薄得能看得见毛细血管。

  就是这样一具,在医学角度和审美角度都不算好的身体,只是存在着,便也能成为某种坚不可摧的枷锁。

  方引赤着身体站在镜子前,心里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慢慢地涌了上来。

  他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吃了点预防感冒的药,缩进了温暖的床铺中。

  只是不同的是,这一觉他睡得极好,一个梦都没有出现,直到中午才睁开眼睛。

  外面光线很暗,天空被铅灰色的厚云彩笼罩着,看上去阴沉沉。

  房门外有人走过的声音,方引拉开门去看,只见到庄园里的佣人正收拾着周知绪的东西往楼下走。

  周知绪坐在餐桌边,看到方引之后笑了笑,招呼他一起吃午餐。

  明明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住了几十年的地方了,明明下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完全变了,明明明天就要做手术了,但是他们二人却一句话也没聊,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离出发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了,周知绪上楼去换礼服。

  这套白色的礼服是手工订制的,非常合周知绪的身材。他面对着镜子,正觉得里面的人有些陌生的时候,方引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只是,方引看上去几乎是极其冷静的。

  周知绪这段时间以来的心情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自己的理由有没有好好说服方引——这个看着乖顺的儿子不是没做出过出格的事情——生怕方引反应过激。

  但现在看看镜子里的人,只是将目光认真地放在礼服上,用手将每一个细小的褶皱都抚平。

  “袖扣呢?”

  方引握住周知绪的一只手,这样问道。

  “我不习惯佩戴这些东西。”周知绪望着那一对被随意扔在床上的蓝宝石袖扣,“就这样挺好。”

  方引两步走到床边将那对袖扣拿了起来,低着头,仔细地将它们佩戴到周知绪的袖口上。

  “这是父亲特意挑给您的,还是戴上比较好。”

  周知绪看着他半垂着的眼睛,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涌现出了一种熟悉的怪异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谨慎地轻声开口:“方引,你……没事吧?”

  方引把袖扣完全戴好之后才抬起头,与周知绪在镜子中对视,后知后觉地出现了一丝意外的情绪:“我很好,怎么了?”

  他的神情看上去又变得非常正常了,周知绪静默了几秒才道:“一切都会顺利的。”

  方引笑了一下:“当然。”

  距离出发时间还有十分钟了,周知绪和方引从楼上走了下来。

  餐客厅里,周知绪常用的东西也被打包得差不多了,此时显得空荡荡的。

  等他手术康复之后,就回方家老宅住,这个庄园应该不会再来了。

  周知绪站在中间环顾四周,然后看到了壁炉上放着的那一只毛绒小狗玩具。

  大约是因为天气不太好,那只贝母纽扣做成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浑浊,衬得小狗本身也灰蒙蒙的,很老旧的模样。

  “你不把它带走吗?”周知绪问道。

  “不用了,不值得。”方引走到周知绪身边,扶着他的胳膊,“我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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