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果你真的觉得有愧于方引。”
谢惊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把一根布满尖刺的安全绳递给自己唯一的儿子。
“你更应该清醒地活着忏悔,而不是一直逃避,想在幻觉中弥补自己的过错。”
谢惊鸿抬手,温柔地拭去了沾上血迹的泪。
“这个梦够长了,该醒了。”
阳光将草叶尖上的露水变成光润的珍珠,风从树梢穿过,绿意层叠起伏。
谢积玉忽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也是这个天气,在这片草地上。
自己跟方引一起帮小狗洗澡,两人的衣服虽然都被水浸透,但笑了很久。
他终于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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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写得比预计的稍长一丢丢,久等啦抱歉[可怜]
第145章
盛夏之前,那个临时组建起来的神经科学研究团队正式解散了。
外界不少人冷嘲热讽,说谢积玉这次看走了眼,投进去十位数不仅一分利益都没得到,最后宣布撤资的时候还引得集团股价狠狠震荡了一波。
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谢积玉的腺体遭受重创进医院的事情还是传了开来。
这样高阶alpha的腺体,承担的不仅仅是调节身体信息素的功能,更重要的是,那是一种威压的来源,是权势的象征,代表着他们的身体状态在事实上永远高其他人一个量级。
腺体的构造极为精密,一旦受伤,要做医学修复的难度是非常高的。
就算想再置换一副腺体,全国这样的顶级alpha的人都不算多——除非谢积玉肯换上一副普通的腺体,不过这个行为的意义也不太大了。
在生育率急剧下降的现代,大部分国家的法律都将刻意损毁alpha和omega腺体的行为列为重罪。
所以,倒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做出这种事?
所有人都在好奇的时候,谢家并没有走法律程序,对外只说是意外。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说谢积玉找那些神神叨叨的科学家,又在医院住了许久,是为了已逝的妻子。
妻子……就是那个弑母的杀人犯?好像,还是个beta吧?
这也值得念念不忘?
更重要的是,对于一个已死的人,这些行为除了自我安慰,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有人感慨良多,说真是深情;
有人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做做样子。
说来说去,不过是还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所以需要找一些慰藉罢了。
谢积玉的腺体受损严重,只留下了30%的功能,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做修复手术的方案,却被他给一一拒绝了。
“手术的难度是很高,也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但我能保证,只要三年,就能帮您恢复到70%的水平。”
70%已经是业界非常傲人的成绩了,按道理来说没有人会拒绝。
除了谢积玉。
他仅仅接受了基本的创口缝合手术,半个月后便出院了。
正值盛夏开始的日子,对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的人来说,最该找个干燥凉爽的地方好好疗养才是。
但谢积玉却全然不在意,每天在集团办公室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几乎都住在了公司里。
受伤未愈加上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时常低烧。
而谢积玉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唯一的变化只是助理的身上时常带着退烧药而已。
他瘦了不少下去,在这样炎热的夏天,那张苍白的脸上竟然泛着一种冷冽的灰败感。
与之相反的是,集团的生意却是节节高升,投资的公司给他再一次带来了巨额的财富与荣光。
在这场由对方组织的庆功晚宴上,直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谢积玉才姗姗来迟。
不少人端着酒杯前来恭贺,只是谢积玉简单碰杯喝了几口,面上并不多见几分喜色,弄得众人一时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
如果说以前面对这个alpha的时候,很多人秉持的作风是小心谨慎,因为这个人太难以捉摸,说话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犯下大错。
但好歹,也能推敲出一些他的行事作风。
现在来说,更像是对着一张空白的纸却要推敲画家的技法,更是找不到门路了。
或许是坏掉的腺体真的影响到了身体机能,谢积玉仅仅喝了两杯便有了一些醉意,独自去二楼的露台上休息。
远山沉在墨色中,稀疏的星星被云掩藏着,峡湾边上的小灯勾勒出了流水的形状,风里有一些夏日夜晚的植物芬芳。
谢积玉一只手撑在露台上,看着这景色,大脑才很慢地反应了过来。
原来这里是深云里庄园。
他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方引生日那天的宴会。
那时候已经是秋天了,自然生长的花木不算丰茂,所以在装饰庭院的时候用了许多加急空运过来的鲜花。
那样的景色和香气萦绕在一起,其实已经非常有春夏之交的景象了……
不过,假的就是假的。
谢积玉陡然垂下了眼睛,身边的粉紫绣球花在风中轻轻地晃动,似是嘲讽。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接受了现实,所以那天之后,方引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了。
也就是说,他不再有幻觉了。
心理医生知道这个事情之后表现得很欣慰,但谢积玉心里却有了一些麻木的涩感,有些奇怪。
人人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他却有些对抗这个理。
他并不想忘掉方引,却很怕这个规律如四季更替、花开花谢,或许是印在人类基因密码中的,是怎么都抗拒不了的。
庭院的草地郁郁葱葱的,偶尔有人穿着华服端着酒杯从上面路过。
那天晚上,也是在这片草坪上,在无数宾客的注视下,他拉着方引的手,第一次跳起了双人舞。
就是那个时候吧,方引胸花的一片花瓣落在了他自己的口袋里。
然后在谢积玉的生日前夜,他恰好看到了那片早就枯掉的花瓣,所以才写下那样一页文字。
那些俊秀的小字在谢积玉的眼前滑过,心脏忽然传来一阵麻木的痛感。
谢积玉不得不弓起背,身体靠着墙往下滑,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的模样吓到了路过的服务生,对方正准备走进露台查看情况的时候,却看到他靠在花坛边上,竟是露出了一个笑。
太好了。
谢积玉这样想着。
我还没有忘记他。
我还有活着的理由。
这场晚宴之后,谢积玉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方引那个小两居室中。
家具和地板上都灰蒙蒙的,那枚曾经戴在方引无名指上的戒指还放在桌面上,一如方引提出离婚的那天。
谢积玉将它放在了卧室的衣柜里,然后给自己换了一个住处。
——他从住了三十年的谢家大宅里,搬到了方引的那个小两居室中。
方引留下来的衣物不算多,谢积玉将夏天的衣服挑出来,在洗衣机面前研究了好几分钟才成功洗完了那些衣服。
盛夏气温高,衣服在阳台上挂了一个下午就干了,上面散发着温暖的淡香。
谢积玉学着网上的教程,将那些不同的衣服按照不同的方式挂在衣柜里,在这些衣服边上则挂着他自己常穿的衣服。
这种衣柜在谢宅的衣帽间面前显然是小得过分了,但正因为如此,两人的衣服紧紧地挨在一起,到有一种丰沛的、活着的感觉。
得知谢积玉搬了住处之后,关岭来看过他一次。
他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怕好友又变得神思不清、行为极端,但结果倒是出人意料。
方引的小两居室被谢积玉弄得很有活气,窗明几净,厨房料理台上的调料和厨具一应俱全,阳台上还种着五颜六色太阳花。
谢积玉甚至还学会了做饭,虽然修长的手指上有不少刀伤,但能看得出来已经渐渐掌握方法了。
唯一让关岭不安的是,家里很多东西都是很明显的两人份。
两双拖鞋,两份洗漱用品,以及床上的两个枕头等等。
关岭欲言又止地坐在了餐桌边上,拿起了筷子,心里想着在吃饭时怎么才能不经意提到这些细节,却看到谢积玉脸色微变。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谢积玉说了声“没事”,然后又进了厨房,新盛出来一碗饭,也拿了一双筷子放在了无人的另一侧。
关岭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自然是知道几个月前谢积玉曾经出现过严重幻觉,并且不想着治疗,还想去加重幻觉的事情。
如果眼下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那或许不得不让心理治疗强制介入了。
他的眼睛在谢积玉和那双碗筷之间转了转,选了一个相对委婉的开头:“方引喜欢吃这些菜啊?”
谢积玉点了点头:“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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